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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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人厚道,待客实诚。不一会儿,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摆了上来,吴岱宝温了一壶散白酒,招呼牛莫旺和女儿入席,他用两个小白盅倒上白酒,与牛莫旺对饮起来。吴淑娴急忙起身给父亲和牛莫旺添酒。牛莫旺平时虽然喝的是名酒,但是没有温热过。今天,他喝这种热乎乎的白酒,感到特别香。他抹着嘴角的酒珠,要起身去喊钟玉槐过来吃饭,被吴岱宝拦住了:“你坐,她正在做臊子面,一会儿就来了。”

吴岱宝一边吃饭一边和牛莫旺说话,他问县上今年对增加农民收入还有什么新政策,又问了他的儿女工作和婚姻状况,牛莫旺一一作了回答。吴淑娴起身到厨房去端过来两晚热腾腾香喷喷的臊子面,将第一碗双手接给父亲,将第二碗递给牛莫旺。她又转身回到厨房端了两碗面条,和母亲一块来到堂屋吃饭。

钟玉槐给牛莫旺劝着菜,用目光扫视着他,笑眯眯地说:“我们淑娴是一个老实温顺的女人,你别看她话语不多,干活不怕脏不怕累的。对我们也很孝敬。你可能知道,我是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的。她心底可善良了,你能和她结为夫妻是你的福分。”牛莫旺连连点头:“那是那是。”牛莫旺吃得满头大汗,他掏出纸巾擦着额头,对二老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对她好。人常说第一个老婆是墙,第二个老婆是娘。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你们不知道单身的日子可难捱了。忙得晕头转向,回到家里,冷冷清清,连一口热饭也吃不上。我能遇上淑娴,这是我们的缘分,我一定让她幸福。别人有的,她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让她享受到。”

吴岱宝打断他的话头,抿着酒说:“你是当领导的,你可不能乱花公家的钱,要当清官。日子过得好不好不在于钱多少。”“您说的对。”牛莫旺又给未来的老丈人敬了一杯酒,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吴淑娴脸庞红扑扑的,她望着一脸虔诚的牛莫旺,有些羞怯起来,她心里有几只兔子在跳跃。他这把年纪了,怎么能说出把妻子当娘的话来,她在心里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她心里美滋滋的,她觉得自己孤苦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新的生活就要开始,她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吃完饭,牛莫旺说他想到村头上去转一转,了解一下农民外出打工的需求。吴淑娴要陪他去,他说:“你帮母亲收拾碗筷吧。”说毕,捏上打火机和香烟就出门去了。

吴淑娴知道牛莫旺是想给他们留一个交换意见的空间,便心领神会。她一边摞着饭碗,一边询问父亲:“爹,你看他怎么样?”吴岱宝依旧抽着旱烟,深思着说:“稳重、大度,有学识、有水平,我看好。你不能再挑了,耽搁了以后会后悔的。”吴淑娴端着碗碟走进厨房,母亲系着围裙正在洗锅,她笑眯眯地说:“吃饱了没有?”这句平常的话语,吴淑娴感到非常亲切,只有母亲对孩子才有这样真心的话语和眼神。她说:“娘,你做的那鸡肉和臊子面太香了,五星级酒店也吃不到。”说着,她解下母亲的围裙绑在自己腰间:“娘,您歇会儿,我来洗,你忙了半天了。”母亲不让,吴淑娴把母亲推到连锅炕边:“您就坐在这里,陪我说话。”吴淑娴走到锅台前,拿起海绵块洗碗。母亲并没有上去坐在炕上,而是拿起笤帚弯腰扫地。

“娘,您看他行吗?”吴淑娴把擦干净的碗整齐到放到橱柜里,在试探母亲的口气。母亲把柴草扫进灶膛前的柴禾当中,抬头看了一眼吴淑娴,从她的脸色上母亲已经看出她自己的态度。她笑着说:“我女儿看上的人能有错吗。我看他是一个好人。不过,半路夫妻合家的障碍不是父母,感情好只是基础,能不能过下去,在于能不能被对方的子女接纳和认可。一般的孩子对后妈都是排斥的。结婚前把孩子和财产的事情要说清楚,免得以后节外生枝。”听到母亲说出如此冷静的肺腑之言,她对母亲刮目相看了。别看她是一个平凡的农村女人,她看问题要比有文化的自己深刻和清醒。母亲说的对,恋爱中的人智商是最低的,各自收敛着自己的缺点,尽可能给对方一个理想浪漫的好印象,结婚后,本来的面目渐渐暴露出来了。如果,他是一个有缺陷的人,或者暴力、或者蛮横、或者风流,都已经迟了,多数人用忍耐维持存续的婚姻状态。看来婚前的慎重何等重要。吴淑娴感到这趟老家没有白回来。父亲的理解,母亲的提醒,让她眼前豁然开朗。

回到城里,她躺在床上,把牛莫旺从不同角度去幻想,他是不是贪官?他的脾气暴躁吗?他会对女儿好吗?他会支持自己画画吗?他会经常不回家吗?他能容忍自己爱逛商店爱买衣服的嗜好吗?她觉得还是要多方面考察他。她打算邀请闺蜜林红霞、魏秀英、景玉莲、杨国娇和他一块吃饭,请她们把关。

当他打电话过来时,她说了自己的意思,想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块聚聚,她做东,邀请他作嘉宾。他在电话里笑都很爽朗:“和美女们在一块吃饭,那会幸福死的。”他说:“你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其它的我来安排。”“这不成了你请我们了?”吴淑娴对他的大方有些抵制,她觉得自己请一顿饭还是可以的,女人什么都依赖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牛莫旺比较执着,也许是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对这次聚会高度重视,提前让办公室主任订了一篮子水果、一束鲜花、一箱营养快线,两瓶高档红酒,酒店就选在当地最有名的波斯湾大酒店,豪华包间的名称叫玫瑰坊。宴请在周五的下午5点开始。牛莫旺提前来到酒店,让服务员打开灯光和音乐,里面的光线柔和,旋律悠扬。一壶冰糖菊花茶在等待尊贵的客人品尝。

吴淑娴按时来到包间,她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光彩照人。随着一串串笑声,林红霞、魏秀英、杨国娇、景玉莲相继都到齐了。美女们款款落座,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牛莫旺。他显然是特意收拾了的,头发乌黑,面庞光亮,一身笔挺合身的西装显得颇有绅士风采,锃光水亮的皮鞋一尘不染。雪白的衬衣上扎着一条金利来牌子的条状图案的领带。他谈笑风生,落落大方地和每一个美女打招呼。景玉莲与牛莫旺是老熟人,自然放得开一些,她端详着牛莫旺说:“你们看,牛局长,今天真牛,打扮得像个新女婿。”美女们嘻嘻哈哈笑着,在吃水果糖,在嗑瓜子。牛莫旺说:“今天咱们是民间活动,就叫我莫旺或者牛哥即可,你一称官衔反倒显得生分了。”“不愧是当官的,就是会来事。”魏秀英冷不丁冒出一句。吃饭前,牛莫旺要给吴淑娴献花,美女们喊着让他半跪着求婚,牛莫旺说:“求婚必须要给她戴戒指的,我没有拿,准备领证那天给她戴上。”林红霞说:“那你就用鲜花求婚也挺浪漫的。不这样,咱们就不开席。”牛莫旺说:“行!我老牛就卧一回给你们看。”说着半跪着,双手将那束红玫瑰朝吴淑娴递着,仰望着她:“嫁给我吧?我心中的女神。”吴淑娴满脸通红,接过花,羞怯地笑弯了腰。美女们呼喊着,有的拍手,有拍照,喧闹声吵成了一片。

凉菜上齐之后,酒过三巡,热菜陆续上桌。这时候,牛莫旺的手机响了,他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接个电话,你们慢用。”说着捏上手机走出了包间,门自动关上了。也许是回避介绍人景玉莲。吴淑娴小声问林红霞和魏秀英、杨国娇的看法。林红霞说:“仗义,够爷们!”魏秀英没有说话,只举了大拇指,杨国娇说:“还犹豫什么,打灯笼也难找这样的。像咱们这种年龄,合适的男人太少了。”景玉莲知道她们几个在嘀咕什么,故意对吴淑娴说:“大美女,你如果态度不坚决,我告诉你,现在追牛局长的姑娘都不少呢,人家那个大胆,那个浪漫你想都不敢想。我告诉你,如今有剩女没有剩男。”

女人们正在说话,牛莫旺推门进来了。他们戛然而止不说话了,突然一齐笑了起来。牛莫旺有些莫名其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跟着笑。景玉莲说:“牛局长,美女们说,你今天陪她们每人喝三杯,否则,这个婚事就吹了。”牛莫旺慷慨地举起酒杯先和景玉莲碰了一下,他喝了一杯,独自喝了第二杯,第三杯要和景玉莲碰杯,她不让:“第三杯吴淑娴陪。”美女鼓掌赞同。他们尽情地玩着,吴淑娴好长时间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青年时代,那种没有压抑的快乐,那种被人当一回事的尊严,那种忘却烦恼与忧愁的疯狂,让她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快。夜幕降临了,街上的霓虹灯闪烁着。宴席散了,吴淑娴和林红霞回到她在红松巷的家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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