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也是十三格格出嫁的时候。我这次随扈,跟着康熙送格格出嫁。一同的还有三阿哥,但是十三却没有来,他和四阿哥被太子差到桐城去办差了。不知道这次康熙怎么尽显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慈爱,千里迢迢的赶去热河送女。这热河并不是一个肥地,条件不是很好。帝王之心真是难以猜测。
十里红妆,真的是十里红妆啊。皇帝嫁女排场就是大。送亲的队伍绵延数里,红红绿绿的旗子迎风招展,嫁妆不知有多少,要是谁来动劫亲,那肯定大方,只是命可能也会没有。皇帝的队伍兵多啊。大队人马向着草原出发。一路上都有百姓伏跪官道两旁迎送皇帝,当然茶水什么的也少不得的送来。康熙都是着人记着并谢过,并不扰民惊民。
仲夏啊,我心里想着御花园的荷花,估计等送亲回来了,荷花已近残颜映水了。十三格格不与我们坐一列的马车,女眷宫女们都往后坐的。一路尘土飞扬,一路烈日高照,这天气出嫁,唉,还是好日子,热得个人透不过气来。这不才赶了半月不到的车程,侍候皇帝针线的芸芳就脸色苍白的靠在马车里,人昏沉的刚被人从皇帝那抬了回来。我忙解开芸芳的领扣,让她透气,看她这样定是中暑了。小时候在外婆家,我夏天中暑了,外婆都是用盐水给我在脖子上刮痧。这个比较好得快。我也按着外婆教我刮痧的法子,给芸芳刮痧。不一会儿,她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道紫痕,这暑气终于解出来了。芸芳也醒转了过来。中暑深的人在刮痧时是感觉不到痛的。我拿着一把竹扇给她扇着风,她朝我一笑,“谢谢。”芸芳就是客气,我把手上拿着的凉茶递给她,“你身子弱的,平时就不要太忙了。快喝点水,润润吧。”她接过,也因着实渴了,便一气喝干了。喝完抿了下嘴问道,“咦,你用了什么法子?怎么我现下觉着脑子不那么沉了,人也清醒了许多呢。”她也许不知道刮痧这回事儿,北方人不懂,南方人在夏天常见的,只是刮了痧后身上会留有紫痕,不是好看。不过这紫痕过个四五天会自动消失,并不会留下什么印记。我拿了个镜子给芸芳让她往自己的脖子上照照,她不解地拿过镜子,但还是照我说的去做了,果然,芸芳轻呼一声,“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啊?”我捂住嘴笑道,想吓她一吓,“瞧你,不能见人,那见鬼好了。”芸芳的脸又显了些苍白,想必是急的,担心这紫痕不退。我见她这样,只好将这方法解释了下,并一再强调四五天后紫痕就会消失。她这才把镜子放下,将领扣扣好。她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道,“你这法子从哪知道的呀?你知道的还真多呢。”“这是书上有的,《黄帝内经》上就有的,你不看自是不知道了。”我说是书上的,这个可信度高些吧。“宫女都不可识字的,你怎么?”芸芳有些奇怪又担心地问道。
“这个嘛,我也就只认得几个字,并不是博览全书通古今的。”这个认字确实是不能说认得太多,宫里有规矩,宫里太监都不可以识很多字的。听我这样说,芸芳理解似的点点头。
这时只听得外头有个小太监在车外叫道,“请雪韵姑姑出来会子,皇上传话来让姑姑过去。”皇帝找我有什么事?我让芸芳先歇着,挑了车帘子跳下马车随传话的小公公去见康熙。
到了康熙的车前,这车还真是大。八匹马拉的大黄顶子,车周用贡缎包着身绣着五爪龙纹,龙身穿梭在如意云间栩栩如生。我立在一旁,等着回报的小公公传话。一会儿小公公下了马车道,“皇上口谕,让姑姑从今儿起侍奉着十三格格。”我是皇宫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不过这差事不错,侍候的人可是十三格格呀。可是芸芳这还病着呢,我若离开了,她身子虚,可别又病上了。想到这,我便央公公再去跟康熙说声,问可不可以再迟缓个两天去,顺便让他把原委也说了,省得康熙问起来又来回地传话。很快传话的小公公就出来了,他笑着道,“皇上已应着姑姑请求了,万岁爷让您后天去格格那。后天咱家会领姑姑去格格那候差。”我头上冒着黑线,敢情都知道我路痴了,上哪都得有人带着领路。
我谢过小公公便往回走。走着时,一匹马停在我身边,我抬眼瞧去,这不是八阿哥吗?他怎么也来送亲了?我忙向他一欠身,“奴婢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他眯着狐狸样的眼,扬着嘴角道,“姑娘快起,外头何用讲这些虚礼。”不讲虚礼,那为何我施礼前不拦着我?就知道说这些个虚话。他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只笑道,“我是送到半道儿的,并不去热河,过两天便折回,准备着皇阿玛回京秋猕事宜。”原来是这样,他做这些准备工作倒是让人放心,人脉广,做起事来快。这时吹来一阵风,好凉爽,我顺口说道,“这天气热的,你小心中暑,多喝些水。”他一怔,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忙笑道,“谢姑娘提醒。旅途劳累,姑娘也要注意身子,我还有事,就此告辞。”说罢也不等我行礼,便一打马扬了一尘离去。
我望着绝尘而去的八阿哥,有些怔了怔,这人什么时候也有这急性子了?我一笑,迎着日头赶紧向自个的车子走去,这大太阳的,还是少出门为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