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艾文那副得意样,一时又羞又恼。没好气地对男侍凶道,“谁有什么了?你一边去,乱说!”男侍莫名地看了一眼我和艾文,吓得忙快步走开了去。
艾文扑哧笑出声,看着我轻轻地摇摇头。我就知道,跟他在一起总是倒霉。
我愤而起身,“笑够了没有?我走了。”说着转身就走。艾文见我生气忙一起身将我拉住,“你等下。”
艾文付了帐,拉着我出了酒店。外面正飘着雪,雪下得不是大,但也是纷纷扬扬的,将夜晚的霓虹灯笼罩成一片朦胧的光晕。
我拉高了大衣的衣领,缩着脖子。
“冷吗?”见我缩着脖子,艾文以为我冷。
我不答他话,径自朝车子走去。刚才在酒店里真是被他给气个半死。
艾文紧走几步跟上我。这时,手机铃响了。我掏出来接听。是欧阳子鑫打来的。
“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欧阳子鑫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很好。你呢,还好吧?”
“我,还好,今晚我想请你去看电影,是最新上映的。”
“看电影?”
“是的。怎么你不方便吗?还是他不让你出来?”欧阳子鑫满是担心的问道,他说的‘他’指的是艾文吧。
“没有……”
“那你能出来吗?我开车去接你……现在下雪了,出来的时候多穿件厚衣服……”
因为上次的事,我一直对他心存内疚。想着刚才被艾文气,去看场电影散散心也好。我正要答应欧阳子鑫去看电影,艾文突然出现在我身旁,他将脸凑近我,在我耳边小声道,“跟我去看戏。”
我一愣,还没明白过来,手机已被他抢去啪的合上盖断了接听。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黑着张脸拉着我往车子走去。
“你干什么?”这人的脾气真是奇怪的很。我边叫着边想挣脱开他的手,可是他握得很紧,我根本无法松开一丝一毫。
我被他甩上车,他不理会我,只专注的开着车。
“我要下车……听到没有……你要看戏,你一个人去,我没有义务陪你去看戏……”我坐在艾文旁边对他吼道,他的霸道让我很气愤,他以为他是神吗?谁都要听他,按他吩咐的去做。
“给我闭上嘴!”艾文冷冷地吐出一句。
“你要我闭嘴可以,你给我停车!”
“你再不闭嘴,我就……”
“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能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开始打颤。
“堵住你的嘴……”说着艾文将脸慢慢地凑近我。
看着艾文那双泛着邪恶地眼睛在我眼前慢慢放大。我心里立时一紧,忙噤声。转过脸朝车窗外看去。
大剧院我没有来过,更没有看过什么戏。舞台戏只在电视上看过。
海报栏上贴着今晚演出的戏曲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上海越剧团表演的。越剧借鉴了许多昆曲的动作,擅长演绎才子佳人。因为我妈妈是江南水乡长大的,小的时候听她偶尔在心情好时吟唱过。她也喜欢看电视戏曲频道,逢播越剧必听。所以我自小就因母亲的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越剧。
看着海报,想起妈妈,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戏如人生,可是人生是在演戏,母亲终生以悲剧结束。
剧院里看戏的人也不是很多,大多是中老年人,戏曲类的舞台剧对现代的年轻人来说有些陌生了。戏院的音效很好,艾文买的票的座位也很好,在中央靠前排。
我静静地坐在艾文旁边看着戏。当演出到了全剧的高|潮——梁祝化蝶双双飞时,我情绪激动起来,眼睛看着舞台开始模糊,一滴泪悄悄从脸庞滑落。
这时手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我侧目看了眼旁边的艾文,他浓黑的眉毛轻拧着,眼睛灼灼地正专注地凝视着舞台。我心微微一动,转过脸也看向舞台上,舞台上两只蝴蝶正展翅飞在花丛,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了握艾文的手。
这戏让我有觉得我曾经好像也编排过。每次看到化蝶时,泪都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戏看完了,夜已深,雪还在下。路上铺了薄薄一层白雪。艾文拥着我走下台阶,我没有拒绝,任由他轻轻拥住,但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坐在车上,我打开了手机。看到好多条信息行未接电话,全是欧阳子鑫的。可能是因为当时话没说完就被艾文挂断又关了机,他担心我的安危吧。
我正想拔个电话给他,可一想到旁边坐着艾文,又停了按键的手。
“怎么,相亲男追你的魂来了?还是等不到你失魂落魄了?”艾文头也不转的冷声讽道。刚才的温存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想说他两句,想想还是算了。跟小气人越计较越吃亏,倒时自己会被气成个大皮球。
他见我不说话,脸色一沉又说,“我看是你失了魂吧?”鼻子还哼了一声。
我转过脸看向他,他俊美的侧脸像尊雕塑,没有一丝表情。我的嘴张了张又很颓丧地紧闭,身子一软靠在车椅上。眼睛茫然地看着车窗外向后快速移动的灯光变成一条条五彩流光。
下了车,走了两步才发现欧阳子鑫在公寓门口站着。他穿了件藏青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的还是我织的那条深蓝围巾。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肩上都落了一层雪了。
我心里先是一阵惊讶,脚步不由得顿了下,然后快步走向他,“你,你怎么来了?”
他朝我笑了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我鼻子有些泛酸,站在他面前低了头,小声道,“天这么冷……”
“不见到你,我不放心。”欧阳子鑫依旧温柔地笑道。我心里听了直泛着酸,强忍着泪,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怕泪水流出来。
“人见到了,我们进去!”艾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用力拉起我胳膊就往公寓里走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见艾文拉我,欧阳子鑫上前一步质问。
艾文眉一挑不屑地斜睨了眼欧阳子鑫,“我怎么对她?!是你想要对她怎么吧?”
欧阳子鑫愤怒地又上前一步,“你放开她……”
“现在是十一点钟。”艾文直盯着欧阳子鑫,话却是对我说的,他在警告我,十一点钟我是不可以在外的,合同上有。
“子鑫,你先回去。”我挣开艾文拉着我的手,跑到欧阳子鑫旁边,“你回去,天冷,小心冻着了。我真的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欧阳子鑫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不会有事的……”
我正劝着欧阳子鑫,一回头却不见了艾文。
“你不要给他当秘书了,辞职吧?”欧阳子鑫对我道。
我咬紧了唇,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欧阳子鑫眉一紧,“要是你们签了合约,你的违约金是多少?我来赔给他。”
我一愣,一百万啊,他哪来那么多钱。但我没敢告诉他,只对他道,“你快回去吧,这个星期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后天我去找你。”我只想着他快些回去,我也得快些回去,晚了不知艾文又要加什么条件。
欧阳子鑫见我一脸为难,拉起我的手握住,轻轻拂去我头发上沾着的雪花,深深地望着我,“好吧,那我回去了。星期天我等你。”
我不露痕迹地抽出手,对他一笑,“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欧阳子鑫朝我点点头,不舍的看了我一眼才向车子走去。我立在原地朝他挥挥手,等他钻进车子,直到将车子开到拐角处不见,我才长呼一口气转身进了公寓。
一打开门,就感到屋里弥漫着一阵诡异的气息。虽然里面有暖气,但我却觉得一进房间就感到四周全是一片冰冷,比外面飘着雪还要冷上几度。
艾文面上没有表情,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再看。
我小心冀冀地踮着脚尖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手刚碰到锁,艾文的声音就冷冷传来,“过来!”我吓了一跳,硬着头皮慢慢转过身,慢慢挪动着脚步朝他走去。我现在多么希望从我卧室到客厅的距离有几公里那么长就好了,或者长得我永远都走不到才好。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等我站到他面前,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艾文抬起头,双眸阴鸷。我不由得在心里打个了颤,很自觉地答道,“晚归了,请问总裁,晚归半小时要多加半天吗?”少做了几天饭,就得多给他再多做几天秘书,晚归半小时大不了给他再多干半个小时。
艾文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沉吟了会,目光咄咄逼人的盯着我,“晚归半个小时多加一天。”我呆住,这不是周扒皮再世么?可人家是老板,合约早签了,只能任宰。
“好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去休息了。”我恹恹地道。
艾文点点头,他没朝我发火,我都觉得是他转性仁慈了。我向来都是小人物一个,无权无势,只要不太过分,忍忍就过去了。
“今晚的梁祝好看吗?”当我转过身时,艾文突然问。我身子一僵,也没回头,“好看。”
“你,哭了?!”他明知还问。“我们是不是……”未了他又想问我什么,见我没转过身,没有接着再问下去。
我心仿佛被什么一击,猛地痛了一下。然后慢慢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身后似乎传来一声艾文的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