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日,皇九子允禟在保定直隶府圈禁处因疟病而亡。这一日,也是他生日。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并不感到惊讶。月底,陈顺儿禀告我,允禟已平安在京郊,他住的宅子就是我救十三格格的孩子时租下的。没想到这宅子还一直用得着,一直是避难所。
从宜妃那回来,我心情极好,事情办得顺利,也是出乎我的预料。九阿哥现在是和菊莹在一块儿,他做了那么多年皇子大爷,总得有个人照顾,况且菊莹又是他福晋。那次在宫外看到菊莹提到九阿哥时,眼里的神情满是思念。菊莹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依靠,不如让她随了九阿哥去吧。等过些日子救了八阿哥出来,再让他们离开京城,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有什么开心事儿?一天都见你笑盈盈的。”四阿哥疑问道。
我呵呵笑道,“秋高气爽,连着这心情也好了些。”
“是吗?”四阿哥有些不信。
我白了他一眼,“所谓好天气自有好心情。”
“我怎么没觉着?”我听了四阿哥的这句话,心里笑道,就你这样子,应是人影响了好天气。
“你成日里批折子,连头都难抬,自是难体会这份美妙了。”我诘道。
“最近事儿是多了些。”四阿哥疲倦地看了我一眼,“老九前些天死了。”
自四阿哥口中说出这个死讯,我还是愣了下,“死了?哦,人总有一死的,你不会连他死了还要追究下去吧?”
四阿哥沉吟了会,许久才道,“总归是兄弟……”
我心突地一跳,看着一脸无奈的四阿哥,“你还恨他?”
四阿哥抿了一口茶,看着门外,目光有些恍惚,“争也争过,吵也吵过了,这恨与不恨都过去了。佛说,放下,自在。也希望他以后能放下,过得自在吧。”
我一惊,四阿哥说的话怎么好似话里还有话一样的?
见我发呆,四阿哥唇角一弯,“怎么又变这呆样了?我有说错话儿?”
我回过神,讪讪一笑,“我只是觉得你们……”
“觉得我们什么?”四阿哥追问道。
我低垂了眉,“觉着你们都是可怜人儿。”我说到这抬了眼看着一脸愕然的四阿哥,“亲情,这个人世间最朴实真诚的情,你们兄弟无数,却都无法拥有。就是拥有了,也变成了结党营私。”这亲情变味儿了,手足之情在天家只不过是一场作秀。
四阿哥一时震住,他呆呆地看着我,许久,他薄唇一紧,“注定的,便是无法改变。我们肩负的不是一个家,而是整个天下。”他的一抹苦笑在秋夕下怅然。
心猛的一痛,我咳了下,四阿哥眉一皱快步过来拉着我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
我笑笑,“没什么……”
四阿哥紧张地看着我,“太医的药你可要按时吃着。千万别停了。”那药我都吃到吐了,每回喜儿端来,我能支开她便尽量支开,然后偷偷倒掉。
“我一直吃着呢。”我撒谎道。我现在除了贪睡些,偶尔心犯下痛,身子也无什么大碍。
“你可得好好的。昨儿钦天监禀说十月中旬是吉日,择了十月十六,我想着那时天气还不算冷,倒也是好。”四阿哥眼底渡起一丝温柔笑着对我道。
“这成亲真的就这么重要?”我讷讷地道。
四阿哥脸一下子严肃起来,“当然是紧要的。我想娶你都盼了几十年了。”四阿哥说到这,眸光闪亮,“说来我也算是幸运的了,江山在手,美人在怀。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瞧他那德性,一副得意样子。我腹诽了他几句。
“是,江山在手,美人在怀,以后你多娶几个美人便是。”我故意不知其意的讽道。
四阿哥以为我生气,忙解释道,“有你一个美人足矣。爷也不是好色之徒,就是好色,也只对你一个情有独钟。”说着握了我的手放在胸口,调皮地道,“我心匪石,不可转可。”
依在四阿哥胸口,这一份宁静让人眷念。夕阳已落在琉璃瓦后,宫墙辉映着斜阳的余艳,似镀了一层金边,闪闪发着耀眼的光茫。
人生的美好,也如夕阳,沉下去是为了明朝的升起。这一沉一浮,年年岁岁,美丽了多少时光,忧伤了多少往事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