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很早上就醒来,因昨晚上年羹尧这么一搅和,睡意很浅。不过,躺在床里面的小棋却睡得较香,我醒来时她还在做梦呢。我见她熟睡,不忍叫醒她。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却见年羹尧也醒了来,这会子他正坐在床沿上发着愣,皱头紧皱着,一只手还向后脑勺脖子下摸了摸,又扭了扭了腰,想是床板硬,硌了。我见他这样,扑哧笑出了声,一惊忙用手捂了嘴儿。
听到笑声,年羹尧也吃惊地向我看来,见是我,忙将摸着腰的手放到面前,努力掩饰着身上因昨晚睡不好的憔悴样,笑着道,“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我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可是这样憋着,真是难受。
年羹尧头一昂,装作很精神的样子道,“我行军打仗习惯了早起。”
我见他嘴硬,想笑却打个了喷嚏,年羹尧见了忙起身走我到面前,关切地道,“怎么不穿衣就出来了?这会子着凉了吧?”然后又大叫道,“死奴才怎么还贪睡?主子都起来,还不快起来给主子添衣裳。”听到他的破嗓门大喊,我还真给吓了一跳,“你别嚷嚷了,就让她睡吧,我自个会穿。”
年羹尧瞪了我一眼,捞起旁边的一件披风就给我披上,然后握了我的手,“瞧你手儿冰的。”
这时小棋早被年羹尧给吓醒了,她边披衣边走过来惊道,“小姐,你怎么起来也不叫醒奴婢?”说着眼神怯怯地看了眼年羹尧,给他行礼,“将军吉祥。”年羹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服侍你主子更衣去。”小棋见他这冷冷的凶巴巴的样子忙扶着我的手,我感到小棋的手在不停颤抖着,我无奈地摇了摇了头,安慰着小棋,“咱们进去吧。”还是带她远离此处好。
小棋听了脸上有些喜,忙扶着我往里屋走去。
待我收拾好后再出来,年羹尧已离了去。
我刚坐在榻上喝着茶,就见小琴带了个人进来。我一看是福安公公,忙下榻相迎,“不知公公大驾,有失远迎。”我向公公道了个万福,“公公请上座。”一面让小棋给他倒茶。
福安公公冷冷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坐到榻上,慢条斯礼地端了茶闻了闻,这一闻茶,他的眉又皱了起来,“夫人不必多礼。”
我听了心里一惊,面上却平静地答道,“回公公,民女不是年将军的夫人。昨儿个是年将军玩笑了。”跟年羹尧的关系还是撇清好。
福安公公听了面上一惊,仔细看了我一眼,然后疑惑地又拧了眉头道,“这玩笑儿怎能这么个开的!”不过这时他的脸上似舒展了些,对着我一笑道,“夫人,哦,对了,姑娘,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儿?”
“回公公,民女姓柳,名湘雨,汉家人。”我面无异色地回道。
福安公公拿着茶盖子的手颤了下,抬头又看了我一眼,“咱家听年将军是唤你为雪韵来着?”
我心想这可糟了,如若他回差时跟四阿哥说起,这如何是好?我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心来回着公公道,“其实民女也不知那年将军为何一直将民女叫做‘雪韵’,听人说民女相貌长得颇似年将军的一个旧友。想来是年将军难忘旧友,故将民女唤作那旧友了。”
福安公公听了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这样也有可能。”过了会儿他眸光一闪又问道,“那昨儿晚上,年将军是歇在此处了?”
真不明白一个公公也这么八卦。我莞尔一笑,“是的,昨儿夜里民女突感不适,年将军怕有什么闪失,便留了过夜。”
“哦,姑娘可是有什么恶疾?”福安公公探究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民女乃江南人士,初到西北,身子有些不服这的水土罢了。”我从容应答。
“这倒是难为姑娘了。”福安公公喝了口茶,清了下嗓子,“这茶倒是极好的,看来年将军对姑娘很是不一般的关心。”
这福安公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旁敲侧听,我也只能小心应付。“年将军向来豪迈,这些东西常赏与奴才们用。”
说了半天,我忍不住问道,“公公是在皇帝近前当差的吧?”
福安公公听我问,脸上浮起一丝骄傲的神色,“咱家服侍万岁爷也不长,不过万岁爷对奴才们倒是很体恤的。”
“那也是公公为人聪明,处事乖巧,让万岁爷也省了不少心。”我试探着问道,“不知现在万岁爷可好?”
福安公公听了瞄了我一眼,“万岁爷的事儿也是人们这些个人能打听的?”
“公公误会会了,民女是羡慕公公能在宫里头服侍皇帝,天天能得见龙颜。我们这些些个小百姓可是羡煞的紧呢。”我拍着马屁道。
“能服侍万岁爷那还真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气。”福安公公听夸奖,面上也得意洋洋的,过了会他才小声道,“万岁爷如今好着呢,前不久又添了位新阿哥,这阿哥可是年贵妃诞下的。这年贵妃肚子也争气,连生几胎都是阿哥,只是阿哥们福薄受不起都没满五岁就……”福安公公打开了话匣子,这一说就跟连珠炮似的。他说到这自觉失言,便闭了口不说。
“那是有些可惜了的。年将军也为大清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呢。年家对大清确是有功之臣呀。”我接着话儿道,“让皇帝在宫里头少****心。”
福安公公听了又来兴头,“可不是,这不万岁爷就差咱家来慰劳将军了。只是万岁爷一心系着大清子民,自从皇太后殁了后,这人越发的清瘦了,每日里饮食稀少。平素除了去年贵妃处叙些话儿,旁的都不见得翻牌子。”
我听到此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他担心的只是国事才会瘦的,他宠的,心里面装的还是年玉瑶。
见我缄默,福安公公站起了身,“咱家叨扰了姑娘半日,这会子也该告辞了。”
我怔愣中回过神,忙笑道,“是民女招呼不周,请公公见谅。”
跨出门时,福安公公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去,我倚在门边伫立了好一会,才被小棋拉回了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