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包拯淡淡的笑了笑,“事到如今,或许那些都已经没关系了,那你为什么要刺杀公孙策,是因为他发现你的身份了吗?”
“对,所有阻止我复仇的人都得死。”
“死的三个人都是你杀的吗?”
“对,除了我还会有人会杀他们了吗,那种人渣本来就该死,我只恨不能多杀他们几次。”
“三个人都是你杀的,自始至终凶手都只有你一个人?”
包拯对少孤的话产生了怀疑,因为,之前他跟公孙策都曾推断过,此次案件的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而少孤却说三个人都是自己杀的。
所以,包拯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撒谎。如果他真的是在撒谎,那又是为了什么,他究竟想隐瞒什么。
“别再问了,”少孤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不想再说了。”
他走到凌落鸢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雕,递给她。
“小鸢,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儿不能完成了。”
那是他答应凌落鸢为香儿做木雕,头已经完成了。不仅模样与香儿很像,就连那冷傲的神情,在他的刻刀下也做的惟妙惟肖,只是木雕还没有完成,只做到了肩膀的部分,肩膀一下的部分还没来得及雕出来。
“哥。”
凌落鸢接过那个小木雕,她笑了,但她还是叫他哥哥,而不是小然,也不知是她不能接受,还是不能相信。
“对不起,小鸢,我骗了你那么久,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回来报仇的,你希望我可以放下仇恨,快乐的生活。可是,有些人必须要死,有些事儿我也不许要做,所以……所以请你原谅我。”
“哥,你……”
少孤转身向后走去,五步后,又停了下来,望向西南天际的那弯突月,不是晶莹的白,那月光也仿佛是灰白色的。他笑了笑,道。
“早些时候,乌云满天,我还以为要下雪了呢,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又露出了月光,今晚的月色真的好美,我真的希望可以多看一会儿。”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顿,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或许,有些缺憾也不错吧,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让一切都在今夜结束吧。”
少孤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剑刃刺破皮肤,划过肋骨,最后,最后扎进了那颗承载了太多太多的火热的心。
“哥。”
凌落鸢疯了似的跑了过去,少孤倒在了她的怀里,鲜血染红了他与她的衣衫,他最后望着她,但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眼睛也终于还是闭上了。
“哥……”
凌落鸢紧紧的抱着少孤的尸体,他和她都在发抖,她放声急哭,几乎就要疯掉了。
其他人望着这凄惨的一幕,沉默不语,他们应该想到的,也确是想到了,他为了复仇而杀人,即便那些人的确该死,但他也确是因此犯下了杀人罪。
或许,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当他决定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却还是不能了无牵挂,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是自己的妹妹也好,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也好,她都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她已经没有了父母,自己死后,她就再无亲人,她要开始一个人生活,或许,还有香儿在,但如果……如果香儿也……那她有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在这个浓云散去、寒风疾呼的夜里,少孤结束了的生命,以杀人凶手的身份,以复仇之子苏然的身份。
那此前死掉的三个人真的是他杀吗,他真的就是苏然吗,如今,他已经闭上了双眼,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不管此前他有多少心事,一旦生命终结,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欢笑、没有悲伤、没有仇恨。
死者已矣,疑问也好,谜团也好,一切都留给了活着的人,有的人想要追查,却又在问自己该不该继续追查。
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又或者正如自己想的那样,但无论是什么情况,结果都不会是他们想要的。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插手的,就当这一切只是意外,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翌日,凌落鸢他们将少孤的遗体葬在了东山,就在苏云夫妇的墓旁,墓碑上写下的是兄长少孤的名字,而非苏然。
或许,是因为凌落鸢还不能接受他就是苏然吧,又或者是她知道他不是苏然,所以,才没写那个名字。
公孙策还在昏迷着,还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去东山墓地的时候,柳冰颜和公孙琬儿便没有跟着一起去。
柳冰颜于公孙策床前坐着,望着那个昏迷着的人,他昏睡着,只是昏睡着,没有了平日里的不羁与狂放,亦没有了平素里的挑衅与笑颜。
他昏迷之前似乎经常与自己斗气,而今他睡着了,不会跟自己吵,亦不会反抗自己,这种情况,想来应该是觉得不错的啊,但她却总觉得心里难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凑近他,轻抚着他那沉默着的脸,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在他昏迷的时候,因为,当他醒着的时候,恐怕两人又该吵起来了吧。
公孙策,你快醒过来吧,快醒过来,好吗?只要你醒过来,我不会再和你斗气了,快醒过来吧,不要再让大家为你担心了,好吗?
众人在少孤墓前祭拜的时候,天又开始阴了起来,风并不算太大,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下雪。
无论是少孤还是苏然,他的死无疑都是对凌落鸢的打击最大的,从十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那冰冷的墓碑在寒风里只是沉默着,没有悲喜,凌落鸢站在墓前,眼睛里满含悲伤,但已经不再落泪。
她走过去,伸手**着少孤墓碑上的名字,而后,又走到旁边的苏然的墓碑前,轻抚着上面的苏然两个字,在心里问道:
小然,是你吗?哥哥真的就是你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对吗?你告诉我,这个时候,只有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答案,什么是答案,难道,真的一定要知道答案吗,真的一定会有答案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