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清波两眼一瞪，似乎当场就要翻脸，不过老猫这家伙就是这个脾气，软硬不吃，不管对方有多么厉害，或者笑脸多么真诚，老猫始终依然故我，该怎么说，还怎么说。

姚烨连忙挡在了扈清波的身前，笑了笑，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老猫吧？这个问题问的有意思，难道你认为让林杨喝了忘川河水，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姚烨这句话的手段很高明，直接就把问题抛给了我们。之前他并没有听见日游说忘川河水的那番话，所以更不知道我们现在心里头对事实到底了解多少，这样问回来，能够让他了解我们现在掌握到的信息。

老猫倒也不傻，只是淡淡说道：“我们听说林杨喝掉了忘川河水，当场便会死亡。”

姚烨冷笑一声，说道：“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些别有用心的人说出来的话呢？只怕这样的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吧？我来猜猜，说这句话的一定就是地宫里派出来的人，他们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想避免鬼婆娑重现天下罢了。”

姚烨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而且话中的内容差不多都说对了，乍一听似乎像是姚烨分析的很正确，头头是道，但是稍微一想，我就明白他是如何猜到我们这个消息是从地宫里得来的了。

老猫现在问这个问题，说明这个问题不久前被提起过，而不久之前来到我们公寓里的只有蓝甲和日游，只要稍作思考，便能够猜出到底是谁透露了风声。

“那您的意思是……我喝了这忘川河水之后不会死去？”我心中虽然明白姚烨的小算盘，但是还是问上一句。

姚烨笑了笑，不答反问：“林杨，你现在吞噬了冥火玄珠，请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呢？”

我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如君，说道：“除了我和厉鬼无法接触之外，身体素质只有提升，没有下降。”

如君被我看了一眼，脸颊绯红，白了我一眼。

姚烨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嘿嘿一笑，说道：“那不就得了，这冥火玄珠吞噬了之后都没有不好的影响，凭什么说喝下了忘川河水，你就立即会死呢？”

“您的意思，是我喝下忘川河水不会死了？”我再次追问。

姚烨连忙点头：“当然，你就只管放心喝好了，邱凡那小子已经就在回来的路上，你很快就可以喝下忘川河水了，当然，”说到这里的时候，姚烨指了指如君：“鬼婆娑早日成长出来，对如君姑娘也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我点头说道：“好吧，但愿如此。”

姚烨的态度算是明确，虽然说出来的话不一定是真话，但是他至少没有遮遮掩掩。

而至于姚烨和扈清波到底有没有骗我，这就有待考量了。

这时候姚烨看了看如君，笑着问道：“如何？现在感觉怎么样？”

如君点头说道：“感觉良好，似乎已经到达靛色的第二品级。”

姚烨笑着说道：“这我就放心了，好啦，既然你们没什么事情了，我和扈老三就走了。”

“不过……”趁他们还没走，我想了想，还是低声问道：“你们离开地宫之后，能量应该无法续航，远离我的这几天你们是不是上了活人的身了？”

“哦？非要这么问？”姚烨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有点不怀好意。

扈清波并没有姚烨这么好的脾气，他只是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林杨，你不会很单纯的以为我们这一路上都是自己出来的吧？要知道，现在我们离开地宫，如果没有活人作为载体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才能现出原形！”

我眉头一皱，心里头阴沉起来，这两个人果然还是用这种残忍的手段逃出了地宫，并且埋伏在我的身边。

至于他们两个到底变成了谁，附在了谁的身上，我并不能猜出来，但是我知道的是他们肯定已经害死了不少活人。

“怎么，难道你还想给那些被上身的活人报仇？”扈清波冷笑着看着我，银色的头发无风自动。

我双手攥拳，并不是没有冲上去跟他拼命的冲动，但是老猫轻轻在我身后抓住了我的衣服，暗示我不要动手。

“林杨，我知道咱们现在还有一些价值观和利益的冲突。”姚烨笑着说道：“可是既然要合作，那么咱们双方何不各让一步？地宫里有那么多厉鬼逃出来上身杀人，难道你要杀光这些厉鬼么？呵呵，你杀了这些厉鬼，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想要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最好的方式还是早点让鬼婆娑生长出来吧，否则你纠结这些小小的仇怨，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我就要任由你们继续杀人么？老姚，你要是真的诚心想要和我合作的话，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在这样杀人了。”我低声说道，但是态度坚决。

“林杨，还是那句话，害人的厉鬼太多了，如果你只是揪着一两个被你抓到的厉鬼不放的话，格局太小，而且于事无补，你真正要做的是治本，也就是从根源上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这一次厉鬼上身，主要原因就是鬼婆娑尚未长成，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点喝下那忘川河水吧……”说完这话，姚烨冷笑着朝着远处走去，诡异的背影在走廊里显得尤为阴森。

扈清波冷冷看着我，似乎再看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弱者，他笑了笑，说道：“林杨，你小子要想要伸张正义，起码先要天下无敌才行，否则的话，呵呵，只是个笑话。”

说完这话，扈清波甩了甩满头银发，跟着姚烨转眼消失在了公寓之中。

短暂的和谐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郁的阴霾和无法弥补的压抑。

在我的心中，有两次最无奈最痛惜的时刻。

第一次是得知白阑珊为了白家的风水杀害了三名无辜的村民，并且将他们沉尸水井的时候。那时候我想要杀了白阑珊，除掉白阑珊，算是为他们报仇。但是我心中却明白，杀了白阑珊于事无补，那三个无辜的人也无法复活。

更重要的是，如果出掉白阑珊，灭掉白家的话，整个四九城阴阳两界的平衡将会被破坏，到时候带来的损失将会更大。

所以我没有出手，不出手并不代表我默认了白阑珊的行径，而是因为我出手只会将事情越弄越遭。

第二次就是今天，当我明知道姚烨和扈清波出去之后，一定还会上身杀人，一定还会害死活人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出手。

这一次不仅因为老猫的阻拦，而且还因为姚烨说得对，我杀了他们两个又如何？难道地宫厉鬼就不会上身了么？

治标不治本，杀了他们两个的结果便是无人继续保护我，那么地宫里的厉鬼便会杀掉我，毁掉还未成型的鬼婆娑，而地宫之中的厉鬼依然要出来，这样一来，就只会有更多的人被厉鬼上身，被厉鬼杀掉……所以我更不能除掉姚烨和扈清波了。

再者说，我也根本除不掉他们两个。

所以我只能任凭他们离开，眼睁睁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说是盟友，其实根本不是，我们之间相互制衡，相互利用。

他们很卑劣，我们很无奈。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老猫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知道我心中纠结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