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的父母听到声音,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何欢妈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开了防盗门。屋内白色的灯光映照下,何欢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毫无神彩,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叫了一句:“妈……你刚才,在和爸爸说什么? ”
何欢妈妈回头看了丈夫一眼,拉着何欢进门道:“欢欢,先进来,回家再说。”
何欢像个机械人似的,麻木地任由妈妈拉着自己进门。
何欢的爸爸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孩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时间觉得无颜以对。何欢妈妈走到饮水机前,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何欢手中,柔声道:“欢欢,喝杯水,听我跟你爸慢慢跟你讲。”
何欢紧盯着爸爸,也不去接那杯水,只是突兀地问:“爸爸,妈妈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何欢爸爸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何欢妈妈叹了口气,只好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欢欢,其实,你喜欢豆豆吧?”
欢欢点头,脸色苍白如纸:“是,那又如何?”
“你还记得,你从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跟你说,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凡事要让着妹妹,对吧?”
欢欢低头,没有说话。
何欢妈妈看了她爸一眼,无奈地说:“其实,你跟豆豆,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何欢失声地叫:“妈!你在说什么……”
何母扶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道:“这一切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我们不希望你掺和进来。但是你和豆豆都已经高中毕业了,已经成年了,所以应该知道真相。何正堂,你自己跟你女儿说吧。”
何欢望着自己一向敬重的爸爸,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爸爸却缓缓点头,轻声地说:“欢欢,爸爸很爱你,也很爱豆豆。可是,这么多年,豆豆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爸爸,是爸爸亏欠了她。你能不能……你能不能以后好好照顾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她,就当是替爸爸赎罪,好吗?”
“不好!”何欢蓦地站起身来,尖声叫道:“你们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后果?爸爸,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何欢站起身冲进自己的卧室里,“啪”地一声将卧室房门反锁。难以置信地回想着这一切,耳边回荡着爸爸的那句话,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虽然这么多年来,与豆豆情同姐妹,但是,听说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这让她不知如何面对。
呆呆地坐在床上,仔细想了想,爸爸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年来,自己从小便享受着父母的疼爱,而豆豆她,却没有父爱。也因为这样,从小就被小区里的孩子们指指点点,干妈对她的要求也格外严格。
虽然知道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错,但何欢依然觉得对豆豆十分愧疚。转而又想到今晚在麦当劳里见到的一幕,若是豆豆知道林羽凡即将订婚的消息,一定非常伤心。何欢站起身,十分无奈地在房间中转来转去,直到后半夜,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作罢。
此时,在苏大附属医院里,雅熙正在接受一系列的检查与治疗。林羽凡的父亲与雅熙的父亲随后赶到。幸好在检查之后,医生宣告雅熙只是因为承受了太大的打击,心里一时太激动,导致血压上升,才会出现暂时的晕厥情况。不过,医生同时也宣布,雅熙的生命,或许就只剩下三个月了。
病房外,雅熙的父亲抱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林羽凡走过去,彬彬有礼地叫了一声:“叔叔。”
雅熙的父亲忽然站起来,一把拎着他的脖子道:“臭小子,我告诉你,雅熙要是有个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林羽凡面色发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位早生华发的中年人。
“病人家属在吗?病人要求见家属。”一名红衣护士走出来微笑着问。
“我是!”林羽凡与雅熙的父亲同时说。
雅熙的父亲瞪了他一眼,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我先进去,你待会儿再来。”说罢,他放开雅熙,随护士进了监护室。
雅熙躺在病床上正在吸氧,看见父亲,她满腔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含泪叫了一声:“爸爸!”
雅熙爸走过去,坐在女儿的病床前,握着她毫无血色的小手,怜爱地说:“小熙,你会没事的,你只是暂时生病了而已。”
雅熙心里难受极了,从听到自己患有白血病的瞬间,一直到刚刚醒来,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她不想醒来,可她知道爸爸还在等着自己。虽然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患有白血病,但身体不时的无力感与疲惫感她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想让父亲伤心,所以爸爸不说,她也从来不问。
“爸爸,你说,妈妈在天堂会不会寂寞?她会不会想念我?”女孩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虚弱的微笑。
雅熙爸一惊,慌忙摇头道:“不,不会的!傻女儿,你千万不能胡思乱想,爸爸都是老头子了,这么多年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你可不能抛下爸爸!”
雅熙微笑着说:“爸爸,我会没事的,我还没折腾够你这老头子呢。”
雅熙爸勉强一笑,心酸极了。
雅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乱转着,雅熙爸见状,忙道:“羽凡在外面,要我去叫他进来吗?”
雅熙点点头,朝爸爸歉意地一笑。爸爸拍了拍她的手背,走出病房,示意林羽凡进去。
林羽凡走到病床前,歉疚地看着雅熙,一开口才发现声音酸涩;“雅熙,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我和叔叔有多担心?”
雅熙微笑中,目光中泪花闪动:“羽凡哥哥,你也会担心我吗?”
林羽凡走过去,替她理顺了乱糟糟的秀发,强颜欢笑道:“傻丫头,我当然会担心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