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落针可闻,建元帝脸色越来越阴寒,都能凝出寒霜来。
过了一会,殿外几人施展轻功疾驰而至,这一群人聚在一起看着有些不伦不类,只是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当先一人是黎王李玄明,左右两人分别是大理司卿聂奉鸿和端木雷,身后还有一人是都卫总领陆随风,手中捧若一个官制长盒,上面贴若大理司和都卫的封印,印红似血,似乎昭示今天的豪城将是一个流血的日子。
几人入殿,刚要拜倒行礼,建元帝大喝道:“呈上来!”
木槿从陆随风手中接过长盒,疾步走到殿上龙椅前,双手呈上。
建元帝眼中杀意一显,喝道:“左右退开。”
魏公公一滞,眼孔微不可查的收紧了些许,不敢怠慢,打发龙椅左右的内侍散开,自己也退到一边,垂首不语。“打开。”建元帝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木槿将长盒封印破开,殿下百官看不清长盒中有什么,待建元帝从中拿出一物,百官这才看见原来是书信账册一类,不知道关乎何等大事。
建元帝随意挑拣了几封书信看了看,随着翻看的书信越来越多,建元帝脸色越发的阴冷,双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待看过一封密信之后,建元帝长身而起,将龙椅一旁案桌上的茶杯盘碗一袖扫到地上。
这一声杯碗碎裂的声音仿佛是从百官心头响起,宛若惊雷,满朝文武齐齐跪倒在地,冷汗直冒。
建元帝走下龙庭,手中的书信几乎被捏成一堆废纸,脸色铁青,眼中寒光四射,冷冷的打量着满堂文武重臣。
“黎王,这些书信从何而来?”
李玄明早知此事轻重,连忙将来龙去脉详述一遍,随即收声不敢多说。
“这么说这些书信你都看过了?”建元帝冷冷问道。
李玄明心头一寒,急忙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只看了几封,已知此事兹事体大,不敢再耽搁,就和聂大人一起将这些书信封存起来,后面的没有看。”
说到最后,李玄明的声音已经细弱蚊吟,生恐建元帝迁怒到自己头上。
“好啊,好的很,竟然都算计到朕的头上了,当真好的很。”
建元帝虽然连声称好,只是话中的杀意不减反增,显然动了真火,“朕的这个侄子,当真死的很好。”
此语一出,文武百官心中的寒意更胜,看来小福王身死的背后还隐藏着了不得的惊天巨变。
建元帝来回踱步,突然望向默然无语的李玄毅,恨声说道:“朕许你一个定天军,许你一人之下,让你为朕巡检天下,你倒是说说看,这些年你巡检出了什么名堂!”说罢将手中书信扔到李玄毅肩头,一脸怒意的看着李玄毅。
李玄毅将书信展开,略略看了几眼,自然知道这封书信的虚实,连声轻咳,脸色惨白。
“李玄毅,你说,是不是连你都在算计朕!”建元帝咆哮喝道。
“儿臣不敢。”
“不敢?你若不敢,那你就是个庸才!”
“父皇,这件事和七哥其实没什么相干。“李玄明硬着头皮说道。
建元帝瞪了李玄明一眼,李玄明一惊,俯低身子不敢再说。
建元帝胸口一阵急速起伏,厉喝道:“牧王。”
“臣在。”
“你和黎王、大理司彻查此事,七日为期,如果查不出什么,提头来见。”
“臣等遵旨。”李承文看了一眼一脸苦涩的李玄明和聂奉鸿,无可奈何下只有应了圣旨。
“退朝。”建元帝大袖一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明宫,留下殿中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长盒中封存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
李承文一言不发,从木槿手中接过长盒,没有和殿中任何一人说话,向李玄明和聂奉鸿使了个眼色,匆匆出了长明宫。
李玄明和聂奉鸿相视一眼,俱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惊意,收敛心神,向殿中诸人团团礼,也匆忙离去。
难怪晚朝时没有见到李玄明和聂奉鸿,原来另有紧要的大事。
三人离殿,陆随风和端木雷也被李玄明唤了过去,不虞与百官交谈,长明宫中此刻只有李玄毅知晓个中缘由。
李玄隆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九弟,出什么事了?”
李玄毅张了张口,疲惫苦笑一声道:“三哥,请恕七弟无礼,这件事我不能说,七日之后就见分晓。”
李玄隆哦了一声,没有强逼李玄毅,也明白问了李玄毅多半是不能说的,或许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猜疑、忧虑、惊惧充斥在朝堂上下,没想到杨万里一案还牵扯出惊天大变,闹得豪城内外无人不知的宗伯一案竟然就这样丢在一旁,无人理睬,就是有人想重提旧事,这个时候和自寻死路差不了多少。
固然有些索然无味,但朝堂上下人人自危,恍惚间有几分朝不保夕的感觉。
定天王府临院,密室中。
洪婉君哈欠连连,有些困倦不振的问道:“这么说没事了?”
之前李玄毅听秦智说过,洪婉君身体先天不足,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算是吧。”
“少主,皇上看似责备你,但满朝文武大臣却只让你一人瞧了一眼密信,有意让你早作准备,果然待你亲厚有加。“
“这个局,有些残忍。”李玄毅长叹一声道。
洪婉君不置可否,淡然说道:“事是真,既然有人敢做,哪有什么残忍之说,就让他们查吧,不过有些可惜。”
“固然有些可惜,但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能解开豪城此刻的危局,也只能舍弃他了。”
“这的确算不上什么,不过现今之时少主你锋芒毕露,虽然种种迹象都与少主无关,不过豪城中这些人大概也会猜测是少主手段高明而已。再加上建元帝朝堂上说的话可圈可点,只怕皇上已经怀疑是少主做的手脚,如若不然,这查案的人选怎也有少主一份。这么一来,此事幕后之人定然更加忌惮少主的手段,日后对付起来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