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仙家福地呀。”女子学着李玄毅口吻取笑道,刚一说完,俏脸一红,掩口轻笑起来,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李玄毅颇是尴尬,沉声说道:“突然看见姑娘,一时被姑娘相貌所引,出口无状,还望姑娘见谅。”
“咦,这么说还是怪我哩。”
女子轻蹙娥眉,见李玄毅更是窘迫,娇笑出声道,“大病初醒,想让你气血流转快些,倒不是故意取笑你。”说罢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伤色,抿嘴说道,“如果真是仙家福地那就好了,这里是海岩村。”
“海岩村?是大齐吗?”
“这里当然是大齐了。”
“那这里属于哪个州?”
“滇州。”
“滇州?”李落猛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问道,“我怎么会到这里的?”滇州属于大齐东府,与南府相临,与临滨城城至少也是上千里远。
“我怎么知道呀,你是村子里叔伯出海打鱼时带回来的,留在我这里疗伤。”
女子说着拉过一件衣衫盖在李玄毅身上,幽香有些旖旎的味道,李玄毅一望,竟是女子外衣,只是苦于四肢无力,纵然是想挪开也不能。
女子似未所觉,自顾说道:“你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太虚弱,不能受凉,先休息一会,我帮你熬点粥。”
女子起身挽起衣袖,将屋中散落各处的花草收拾了收拾,走到屋子另侧,少倾传来淘米的声音,李玄毅头不能抬,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躺在木塌上。
耳中听着女子忙碌的声音,此刻倒不逊于天籁妙音,海上漂泊时的情景渐渐回想起来,也不知那条大鱼有没有逃得出去。
“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整七天了。”女子边忙碌边应声说道。
“七天了。”李玄毅长吸了一口气,果然是山中无日月,一梦解千愁。
女子走了回来,拍拍手道:“煮上粥了,先等等吧。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个时候醒过来,还以为你撑不过去了,这七天里滴水未进,也没有吃东西,要不是还有细微的心跳,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醒过来就好。”
李玄毅苦笑一声道:“现在我除了躺着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女子抿嘴一笑,道:“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都活不久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撑过来,真叫人吃惊。”
李玄毅轻轻一笑,没有做声,如此大难不死还要多亏年少时木槿对其进行体魄的锻炼和之后的尹医圣用灵丹妙药和医术国手为李玄毅调理身子。
“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小青,你呢?”
“是小青姑娘,我是李立。”
小青哦了一声便不再留意,独自收拾着屋子,少有说话。
李玄毅得空偷偷打量了打量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不施粉黛,却让三千佳丽尽失颜。
一身麻布粗衣,穿着一双草鞋,玉足半露,圆润晶莹,正在整理花草的手也是一般,集天下雕刻大家也未必能雕出这一足一手来,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女子脸上有一种朦朦胧胧的风情,动人处不少了纯真,朱唇半启,欲吐未吐,藏着洁白无瑕的玉齿,唇边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格外的诱人。此刻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花草,眼神很柔,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人一般,目光中包含了千言万语,没有一丝不耐。
只看相貌,分不清小青到底多大年纪,童真不减,却有成熟的风韵,看起来很矛盾,一人千面,俱不相同,似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拼凑在了一起。
李玄毅看在眼中,格外觉得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这份美每一处似乎都少一分才能圆满,可是千种残缺的美聚集在一起后,竟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来,成了一个怪异的圆满,仿佛是一个凄惨的美艳。
李玄毅暗暗吃了一惊,除了小青惊为天人的容貌外,自己从没有对一个女子在初次见面时这样留意,还有旁的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的心神,魂牵梦绕,挥之不断,前生所遇见的人中绝没有过这样的感触。
小青似乎察觉到了李玄毅的目光,回头看了李玄毅一眼,轻轻一笑,仿佛有些苦恼,但没有什么责备的意味,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李玄毅脸色一红,甚觉唐突,勉强转过头去。这时耳旁那只呼呼大睡的灵兽似乎被两人的谈话声惊扰了好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站起身来,侧着头看了李玄毅几眼,神情中竟然显出几分茫然来,极为通灵。除了耳朵长了些,这只灵兽看起来和一只山猫几乎没有分别。张了张嘴,伸了一个懒懒的懒腰,便这么施施然的踩着李玄毅的脸走了过去,走到一半,似乎在琢磨什么,低下头打量了李玄毅几眼,嗅了嗅李玄毅,神情颇是古怪。
李玄毅被一只小兽踩在脚下,暗叹一声,如今境地也是无可奈何。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瞧着灵兽的样子,一时半刻还没有从李玄毅脸上下来的意思。
“阿狸,快下来。”小青轻叱一声,挥手驱赶灵兽。
灵兽叫了一声,突然对李玄毅失了兴致,头也不回的转身跃下木塌,钻出屋外去了。
小青看见李玄毅一脸惆怅茫然,禁不住噗嗤一声娇笑起来,红着脸说道:“对不住了,你不能动,偏偏阿狸还欺负你。”
李玄毅展颜一笑,道:“没关系,尝尝这些滋味也是不错。”
小青转身去瞧了瞧煮好的粥,盛了半碗,扶起李玄毅,小心翼翼的喂李玄毅喝了起来。
碗是寻常黏土烧制的粗碗,鼻尖还能闻到细微的泥土味道,粥很香,不是大齐中府一带常见的谷物,似乎东府也没有见过。
不过更香的是小青身上的女儿家香味,闻之欲醉,缓缓的轻柔的流进了李玄毅的鼻子。
小青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玄毅咽下碗里的粥,专心致志,自然也没有瞧见李玄毅眼中的窘迫之意。
小青坦然自若的抱起李玄毅,斜倚在自己肩头,没有分毫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