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毅钻出蓬帘,和赶车的伙计坐在车辕上,闲聊几句,又自运转功法。
天色渐晚,车队入镇,找了处客栈住了下来,护院武士见何燕额引了一陌生男子,颇是不喜,不过见李玄毅只是个书生,严词几句,耐着何蒸额的颜面,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晚陪时分,何燕额向东主夫人老爷引见了李玄毅,言语之中,甚是推宠。
李玄毅从何蒸额言谈之中知晓,他是豪州兴安府谭家西席,谭家家境颇为股实,早年从商,家中出过几个地方府官,在兴安府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宗族。
家主谭相如,年近五十,膝下两子女,大儿子早些年家中使了些手段,在卓州为官,据说官职还不算小。
一女早已出嫁他乡,现在豪州与小儿子一起过活,这小儿子继承祖业,娶得临近府那女子颜氏为妻,育有一子,刚满十岁,甚是调皮捣蛋,何燕领也极是头疼。
好在这孩子还算惧怕何燕领,若是何燕领动怒,倒也能管得住他。
此番背井离乡,正是投奔远在卓州的长子,只是内中缘由为何,何燕领便不知晚了。
谭相如夫人谢氏见何燕额领旁人同行,略有些不喜,谭相如倒没有异色,待李玄毅甚是客气,与李玄毅闲谈几句,李玄毅不卑不亢,举止有礼,自有一股书卷之气。
谭相如本就看重读书人,见李玄毅如此,更是欣喜,谢氏也渐渐放下心来,瞧见李玄毅半会白发,以为李玄毅是寒窗苦读,落得这般田地,生出几分疼惜之意来,不似刚见李玄毅时的冷漠。
同座漳相如之子谭祺相陪,对李玄毅亦是颇为客气,不曾有据做之态,家风甚严,只是不见妻子颜氏和幼子,许是不便抛头露面,早早歇息去了。
一夜无语。经后三日,李玄毅便随着遭家众人一起向贡州行去,过了贡州,便到卓州了。
白日里李玄毅不是和何燕款谈书论道,便是一人运转功法,难得清闲,谭相如命人给二人送来了一些日常用度之物,甚是精致,李玄毅连连推辞,终了还是何燕颔做主收下,领受了谭相如的一番美意。
车马行入泉州边界,再有几日便可进入卓州境内,护院似是紧张起来,车前车后不时奔走,命众人加快速度赶路,不许停下来休息,惧见凝重之感。李玄毅不明所以,同旁人打听番,才知此地便是大甘一处奇地,云隐山。
此山绵延千里,虽雄伟不及大甘西南的十万大山,但胜在谷深水幽,奇峰盛景举不胜数,更有三四个武林宗派在此处开山立宗,流传之中还有不少神仙洞府,大隐其中。
只是神仙洞府从未有人见过,但灵药仙草却是不少,鸟兽更是繁不胜数,还有些珍离奇需栖身其间,端是秀丽。
只不过近些年此处多有流寇之言传出,不少匪盗之流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过往商旅莫不提心吊胆,极是扫兴。
众入前行了半日有余,路上都还太平,渐渐放松了戒备。
沿途所见,高山秀丽,林麓出深,干峰排戟,万木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瘦滕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四时不谢,修竹乔松,万载长青,游鸟啼声近,泉踪探时远,重重谷壑艺兰绕,处处崖前绿木生,不时可见奇花布绵,强草捧香,干株老树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竹合烟,一整色苍苍,端是个人间仙境。
李玄毅瞧得心旷神怡,和何燕额两人坐在车前,注目观望,何燕额更是如痴如醉,晃头晃脑道:“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复深。”
前方数步外听到一个孩童声音,稚气未脱,指着旁边的林木说个不停。何燕颔见李玄毅留神倾听,笑道:“他就是老夫所教的谭家幼子谭朝晨。”
李玄毅点点头,道:“如此年岁,正是好时候。”
何燕额哈哈一笑,抚须道:“就是调皮了些。“两人相视一笑,又再谈起限及可见的美景来。
潭相如似是也颇为中意眼前风景,探出身子,不住打量着四周最色,确是不虚此行。
就在众人沉醉山水之中时,突然林子里窜出几个衣衫褴楼的村夫来,拦在车马前,大声呼喊。
车队猛然止步,护院武士纵马护在车队四周,大声吆喝,令众人莫要轻举妄动。何操颉一愣,讶声问道:“怎么了?”
李玄毅内力精湛,听得分明,却是几个乡民前来讨些粮食充饥,众人一惊,待听清楚后才放下心来,护院武士上前驱赶拦路村民,呼喝声起。
韩良跑到了车队前面,打听明白,回到何点领身侧,笑道:“先生,没什么事,只是几个村民讨些粮食度日。”
何燕领长叹一声道:“大煞风景,这么好的地方却有入连饭都吃不上,也不知道朝廷都在干什么。”
李玄毅看了几眼,神色凝,抬头望了望四处,喃南自语道:“不对。”
何燕领一怔,转头问道:“怎么不对了?”
“此处前不看村后不着店,怎会有村民?拦路几人农衫虽是破烂,但眼中神光饱满,行走时孔武有力,哪里像吃不上饭的样子,怕是别有蹊路。”
韩良一愣,疾呼道:“你说他们是山贼?”
李玄毅沉声说道:“眼前几人恐怕是打探我等虚实的,不是寻常百姓。”
何燕额和韩良神色大变,韩良一险慌张,急忙跑到一名护院身边,耳语几句,护卫神情一变,回头望了李玄毅一眼,再转过头仔细腾瞧拦路几人。
确如李玄毅所说,不像是寻常饥民,神色一紧,纵马赶到车前,向一个首领模样的武士说了几句,武士起先颇不以为意,等到护卫说罢,脸色巨变。
再看去时,谭相如夫人谢氏却已经命人给眼前几个村民取了些粮食送了过去,武士脸色大变,急忙大喊一声道:“小心,有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