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抽着香烟,脑袋里一片混沌,都是关于蒋志楠,陆凯,和最近发生的一切。
我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却都在胡思乱想。
前一秒想的东西,下一秒却忘得一干净。
“秋哥,虽然过程坎坷,但好在咱们都安然无恙,毛豆也死了,以后整个横河就是咱们兄弟的天下,是不是呀。”
副驾驶位,吴晟转过头,挤出一抹笑,对着我宽慰道。
他笑的不真诚,并非发自心内。
蒋志楠也是他的兄弟发小,发生这种事情,他怎么又会开心呢?
可他却强颜欢笑的在安慰我,而我做大哥的,却乱了方寸。
“是呀。”
抿了抿嘴,我淡淡的回应。
吴晟说的没错,毛豆已经死了,我眼下在横河最大的敌人倒下了。
老虎势必是要退出横河江湖,至于陆凯,今晚我不死,他和蒋志楠的狼狈为奸的阴谋就失算了。
横河还是我的横河,他夺不走。
而且,横河是我一个人的横河,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允许除了我自身势力外的任何江湖大哥存在,包括陆凯也不行!
‘吱’
想着想着,车却在一阵急刹车下,停了下来。
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一个前扑,差一点撞在了前排座椅上。
“怎么回事?”我稳住身形,阴沉着脸,问。
“不知道,他们都下车了,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副驾驶的吴晟将脑袋伸出车窗,观望一下,给出了我答复。
山道很窄,只能允许一台车前行,最大的极限也就是两台车并肩错车,不过,两台车并排走,一台车的轮子,是有一半要压榨沟里的,很危险。
所以,我们这些人车排成了长排,一台台的下山。
我的车是第一个开上山的,所以,在原地掉头后,只能最后一个下山。
前往,所有车,都拉开了车门,所有弟兄都下了车,这让我也同样意识到了有事情的发生。
“下车!”
拉开车门,我也不迟疑,直接下了车!
前方,一定是发上了大事,否则这些弟兄不可能纷纷下车,手里还拎着家伙。
想必,是陆凯的人,赶到了!
正好,今天兄弟刀锋相见,我也想好好的质问质问他!
穿过重重人群,我走到了队伍最前方李猛和小惠儿的身边。
目光眺望,距离十几米外的公路道口,此刻,密密麻麻的停满了汽车。
车,排着长队,密密麻麻,消失在黑暗中,看不到边际。
不断有人影,从远处的车里,朝着我们所在的道口聚集而来。
这场面,足有几百人之多,人数完全碾压了我们。
见到这一幕,我的脸色,彻底阴沉。
今日,看来注定要栽跟头!
回过头,目光快速的扫过每一位弟兄的脸上,所有人,脸色都是死一般的蒙上一层阴霾。
面对对方如此庞大的阵形,弟兄们怎么会不怕呢?
硬拼下去,绝不可能获胜。
的确,我们手里有大型武器,冲锋枪上阵,绝对可以横扫一片,但那样的后果,同样是我们不法承担的。
要死很多人,要引起官方的轰动。
死了太多人的话,王鹏保不住我们,甚至会惊动省里,那样,我们也逃不掉。
被抓住,照样还是一个死!就算逃到了国外,我们同样失去了现在的一切,会一无所有。
眼下的情况,摆在我面前的,条条路,都是死路!
叫这么多人过来,陆凯是想赶尽杀绝了!
目光在对方人群中打量,却没有发现陆凯的踪迹。
而对方领头的人,有两个,一位是刘野的另一位得力手下,大雷。
另外一个,很陌生。
但是见到这个人时,我心底不由一惊。
我看向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我,对视的一刹那,我背脊一阵发寒,冒出冷汗。
这个人的眼神,过于冷漠。
漠视中,还带着空洞。
这种人,手里绝对沾染了人命,绝不止是一条!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一个长年刀尖上舔血的人物。
留着一撮络腮胡,满脸褶皱,极为不善。
“大雷,你大哥呢?”
我站在原地,大声问道。
看到大雷的时候,我有些恍惚,陆凯手下有几个得力的小弟,但在这里,我没见到。
反而是大雷领头前来,难不成,这一切是刘野安排的?
刘野已经淡出江湖,他有了孩子,这期间我见过罗茜一面,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刘野没有说谎,他也的确在市区买了很多房地产,我相信他会退出江湖,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有一个未来可期的家庭。
所以,我猜忌过今晚的一切与刘野有关,但我不愿意相信。
因为他没理由再插手江湖。
他的钱,足够他幸福安稳的生活一辈子,心爱的女人陪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即将诞生的孩子,没有理由他还要冒险,去淌这趟浑水。
我宁愿相信是陆凯的出卖,也不愿意相信刘野的阴谋,哪怕陆凯是我兄弟,哪怕刘野是一个阴险小人,我也不愿意相信。
我执意于此的答案很简单,我和陆凯之间有隔阂,但是,刘野的眼神,行为,都让我信服他是甘心金盆洗手。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不信任什么感情。
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人的想法,每时每刻的想法都在改变,可能前一天还愿为你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明天,就会成为叛变的仇敌。
“李彦秋,将死之人的废话,就不要这么多了吧!”大雷将手中的烟头弹飞,随后手指向我,对着他身边的络腮胡男人说道:“蜈蚣哥,他就是李彦秋。”
大雷的话并没有回避,我同样可以依稀的听见。
但当我听见蜈蚣这个名讳时,我彻底心如死灰。
这是我初见蜈蚣,不过,他的名字,我早已听闻已久,不是威名,而是凶名。
哪怕是跟着他混过的弟兄,对他的评价,都是心狠手辣。
陆凯,就是跟他混过的弟兄。
而我听到蜈蚣的名讳,也是从陆凯的口中得知,因为蜈蚣是刘野在缅北给陆凯介绍的大哥。
当初陆凯出逃去缅北,刘野让他投奔的大哥,就是蜈蚣!
陆凯也好,刘野也罢,能将这位叱咤在果敢的风云人物,从国外冒着风险请回来,这是势必就要办我的!
蜈蚣是湖南邵阳人,名为何义,之前因为在老家犯事,逃到了东北。
刘野和何义,就是在此期间相识,后来,何义又在东北杀了人,在刘野的帮助下逃到了云南,从云南偷渡到缅甸,开始了他在缅甸的亡命生涯。
蜈蚣亲自到场,他是偷渡而归,这个人在国内几近是被除名销户的存在。
他不在国家的法律束缚之中,他从踏进国境线的那一刻,他就是一个死刑犯的身份。
一个死刑犯,难道还会怕杀人吗?
还会担心死的人,多与少吗?
蜈蚣不是一般的逃犯,他在那边,甚至可以称之为地方武装,这种人冒着被国家击毙的风险,跑来国内,他的意图,就是杀人!
“何义大哥对吧,久闻大名啊!”我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
在听到蜈蚣这个名号时,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几位。
虽然都是亚洲人,黄种人,但是他们的长相,一眼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国内人。
这群人都不是善茬。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群人的数量不多,四五个的样子。
这很正常,他们这种人,想偷渡回来,翻山越岭,再到遥远的东北地区,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大规模入境,无疑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