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惜灵曾经一度怀疑熬弘精神方面有点儿问题,因为他这人实在是太爱干净了,当初童惜灵刚来到“无歇”的时候,就曾经感叹过,居然能够有人住的地方干净到几乎疯狂的地步!
在“无歇”里,你不可能在地上看到大面积的灰尘,墙壁永远都是洁白如初的,但凡有一点儿黑色的污渍出现,我们这位有洁癖的五太子,就会抓狂,然后找来泥瓦匠,将全部的墙壁都重新粉刷一遍。
地面也是同样的道理,在“无歇”里住的时间长了以后,童惜灵发现自己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各样品种的妖物来这里“做客”。
说是做客,其实就是被熬弘唤来打扫卫生的。
他找来的妖物都是些体积比较小的,例如松鼠精啊,刺猬精啊等等……
因为他们的体积小,就可以化成原型去钻到那些犄角旮旯的小角落里去打扫那些平日里看不到的灰尘。
整个“无歇”基本上每天都是干净如初的模样,虽然因为这件事情,熬弘已经无数次的被童惜灵吐槽,说他这样搞得家里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了,但却被熬弘当做了耳旁风,不仅丝毫不理睬,甚至还叫那些妖物来打扫的更加勤快了……
经过几番斗争过后,童惜灵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不过幸好这些活儿都不需要她这个太子妃干,于是她也就懒得计较那么多了,任由这个“打扫狂魔”肆意妄为的每日打扫家中的各个角落。
按道理来讲,柴房应该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毕竟那里不是居所之处,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但是对于我们这位五太子来说,柴房也算是家里的一部分,自然也是每天细心打扫过的。
都子濯听黑无常说,房间满员了,要把他安排在柴房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抗拒的,但是当他真的跟着黑无常到了柴房里的时候,瞧见那角落里堆得一板一眼的木柴,几乎每一根的长短都是相同的。
地面整洁的竟然比院子里还要干净几分!墙壁虽然没有粉刷,但是也十分整洁。
总而言之,如果除去那角落里的柴火,这柴房的样貌简直可以堪比客房了!
都子濯为了演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故意掐了自己的大腿,当着黑无常的面儿落下了几滴虚假的眼泪,跪在地上千恩万谢,感激他为自己提供住处。
黑无常原本对着小乞丐也没什么好感,之所以没把他赶出去,也是因为自己家老大的命令没法儿抗拒,可眼下,这家伙竟然跪趴在地面上对他一个劲儿的磕头,口中感恩的话听的黑无常都觉得羞愧了。
这样一番儿下来,反而让黑无常觉得自己给人家安排在这柴房有些过分了。
为了安抚自己心里的不安,黑无常当晚准备饭菜的时候特意给都子濯多加了两个鸡腿儿。
昨夜,都子濯吃了人生中最饱的一顿饭,这也让他对这个名为“无歇”的店铺产生了些奇怪的感情。
夜晚总是会令人浮想联翩,他独自一人躺在这个可以避风雨的小柴房里,身下是黑无常帮他搭建的临时小床,虽然都是用一些木头临时搭的,但是上面却贴心的铺了厚厚的两层被褥。
房间里隐隐的泛着些木头浓厚的味道,屋外静谧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蛤蟆或者是蟋蟀的叫声,这一切都让他十分安心。
一夜安眠。
因为柴房没有窗户,所以早晨阳光并未能照进这件小房间里,将他唤醒。
等他自然醒来后,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发现早已天光大亮,赶忙收拾好床铺,整理了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揉着有些迷糊的眼睛打着哈欠走出了柴房。
如今毕竟寄人篱下,他也不想显得太过于懒惰,这“无歇”里住的人毕竟也不是只有童惜灵一个人,更何况,昨日在熬弘与童惜灵的一番对峙下,他早已看出了,这“无歇”里真正的主人其实还是那个被称作五太子的家伙。
常年的漂泊使得他无师自通的察言观色这项技能。
他很清楚的认识到,五太子并不喜欢他的到来,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其实他也不喜欢就这样闯入别人的地盘儿,但是为了能够完成任务,不再接受更多的刑罚,他可以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早在他被家人抛弃的那一瞬间,他便活得不像一个人了,什么人格,什么喜好,早就在一次次的鞭挞下消失全无了。
不得不说,昨晚的安眠让他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依赖感,即使是在他一早起来刚出门就碰上了满脸黑线的熬弘……
“呃……五太子您早。”
“不早了。”
熬弘刚拐了弯儿走到柴房门口,就瞧见了头发乱遭身上脏兮兮的都子濯,不免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昨晚睡得可还好?”熬弘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道。
“挺……挺好的挺好的!您能赏我一个住的地方,我已经很感激了。”说着,都子濯瞧见熬弘那张黑着的脸,险些又腿软跪了下来。
熬弘显然对他的感恩没什么兴趣,盯着他看了两秒后,便转身朝着前堂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对他说道:“跟我来趟前堂,有些事情要问你。”
都子濯哪里敢怠慢,赶忙小跑两步跟上熬弘的步子。
经过前院儿的时候,他本想用自己可怜的小眼神儿乞求黑无常的帮助,但却发现黑无常一见到熬弘黑着脸,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吓得躲在墙角自顾自的打扫。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继续走着,就在快到前堂的时候,撞见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白无常。
他今日特意在房间里梳妆打扮了许久,头上別着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跟他那张惨白的脸倒是交相呼应。
刚一出门,白无常就瞧见了黑着脸的熬弘,想都不想便两步凑到了跟前儿缠上了他。
“哟!五太子今儿这是怎么了?瞧瞧这脸黑的,都快能滴墨了似的。”
熬弘先是一愣,随后猛地往后撤了一步,上下打量着白无常,半天才开口道:“今儿……这是谁家出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