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气压很低,阮清甜尽量将身体贴着车门,拉开跟厉钦之间的距离。
她总有一种预感,厉钦会突然伸手给她一嘴巴子。
虽说占了他便宜心里美滋滋,但她还不想挨揍。
厉钦忽而扭头瞟了阮清甜一眼,薄唇微启:“怎么?刚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的?现在知道怕了?”
“我……”阮清甜瘪瘪嘴:“我错了,我以后再亲你跟你提前打招呼还不行吗?”
‘吱——’
长长的刹车声划破深夜的都市,厉钦撇了眼后视镜,猛的打把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偏头,一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按在了阮清甜的小脑袋上逼她正视自己。薄唇微张,低音炮的嗓音缓缓飘来:“阮清甜,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阮清甜被他说的羞愤的小脸通红,瞪着他反手敲了敲车门道:“比你的车皮还厚。”
厉钦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脑袋,声音阴冷道:“这件事我不希望局里有第三个人知道,另外,你,从今天起跟我保持两米以上距离,否则……”
“否则什么?”阮清甜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否则立刻还钱,我把你从特勤组赶出去。”
“你这叫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州官放火!火……火……”
“继续。”厉钦嗤笑着看了眼阮清甜。
阮清甜咬牙,大吼道:“活该你单身!”
厉钦开车看着前方,嘴角上扬,语气十分欠揍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身边从不缺女人。”
阮清甜心里突然一疼,眼前竟浮现出了孙柔那张温顺可人的脸。
回去的路上,阮清甜再也没跟厉钦说一句话,厉钦刚减速吧车开进了刑警总队的大院,阮清甜已经开车跳了下去。
又是跳下去的,这死女人跳车上瘾?
午夜一点多,阮清甜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迷你坐扇有气无力的转动着,身上黏腻的感觉快把她折磨疯了。
这什么鬼天气?前几天晚上还那么凉快,今晚简直就要把人热死!早知道就不为了省钱租一间没装空调的房子了。
实在是睡不着,阮清甜懊恼的低吼一声钻进了洗手间,还是冲个澡凉快凉快吧。
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倾泻而下,阮清甜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揉搓肩膀一边看着地面的瓷砖。
她早上洗脸的时候洗面奶挤多了,掉在了地上一块儿,这会儿被水流一冲很快就散开流进了下水道。
冲散……
病房里那个男人的喊声‘怎么回事儿?怎么没热水了’
阮清甜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范继仁死亡现场的那块儿木板,那个天台出了一堆杂物外还有什么来着?
阮清甜努力回想着,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定格在一个锁起来的大铁门上。
来不及擦干头发,阮清甜随意裹了条浴巾就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抓起床头的手机就给厉钦拨了过去。
意外的,电话铃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厉钦略显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
阮清甜激动的说道:“我知道范继仁是怎么死的了!”
“是吗?”厉钦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意外:“既然你也猜到了那就到市医院来吧,我在天台。”
“你在市医院的天台?”
阮清甜怎么也没想到,厉钦竟还是先她一步想出了范继仁坠楼的谜题。
阮清甜赶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哪怕是白天人声鼎沸的医院,此时也寂静的可怕,偶尔传出一两声哭嚎,衬托的更是阴森。
刚爬上天台,阮清甜就注意到大铁门已经被打开了,厉钦就站在门口,正仔细的观察着地面。
一条水流痕迹从大铁门一直延伸到天台边缘,然后滴落。
“发现什么了吗?”阮清甜走到厉钦身后,出声问道。
闻声,厉钦停下动作,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闪着光芒,轻声道:“铁门下方的铁条门框被拆掉了,照这个地面的弧度,水流轻易就会流到那个位置。”
阮清甜顺着厉钦的视线看向了天台边缘,那儿正是范继仁坠楼的位置。
“我去找医院的维修工人。”
阮清甜迫不及待的转身就要走,厉钦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艾,你先看看现在几点?”
闻言,阮清甜这才想起来,现在可是后半夜,维修工人八点以后才会上班。
厉钦站起身,拍了拍手道“走吧,去范继仁的病房看看,验证一下咱们的推测。”
“可是那病房不是住进新病人了吗?这个时间,人家怕是不能让咱们进啊。”
“我问过了,那个病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范继仁的病房现在是空的。”
阮清甜这才会心一笑,抬腿就要跟上去,厉钦却突然站定回头看向阮清甜,淡淡出声道:“两米以上距离!”
闻言,阮清甜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气的牙根痒痒。
这家伙怎么这么记仇呢?
“好!”阮清甜咬牙切齿说罢,很跺着脚后退了几步,才冷笑道:“这回行了吧?”
厉钦这才满意的转身继续下楼。
阮清甜没好气的白了他背影一眼。
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为什么就看上他了呢?还把自己那么宝贵的初吻都给贡献出去了!
赔本的买卖啊!
范继仁之前住过的病房已经被打扫干净了,阮清甜和厉钦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扫视了一圈后,视线不约而同的定格在那张单人床上。
阮清甜眼前浮现出了范继仁翻来覆去拽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画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从床的两边同时撩起了床单。
周围的地板都是灰褐色的,擦干净之后还泛着光,但床下正中央的这块儿地板,却明显颜色要深很多,而且地板皮有翘起的现象。
“看来是嫌疑人断了病房里的电闸后将冰块儿藏在床下,等范继仁的两名工友离开后合闸,提前调好的空调就会打开冷风,是为了延缓冰块儿的融化速度。嫌疑人很清楚范继仁受伤不便动弹,所以即使他冻得要死也没办法关空调,更够不到被故意放在高处的护士铃。”阮清甜说着将护士铃从上面的装饰物上取了下来。
厉钦认同的勾唇浅笑,继续道:“晚上七点,嫌疑人损坏医院电路是为了将范继仁和冰块儿都挪到天台,用冰块儿固定住事先准备好的木板一端,再让范继仁站在悬空的木板一端。
范继仁体重六十五公斤,那那块儿冰的重量就要大于六十五公斤。
当时正在下雨,医院的热水箱又被人为损坏,热水加上雨水的冲刷,冰块在两个小时内便会融化。
范继仁当时面朝前,双手朝后按在冰块儿上,所以才会呈现那么奇怪的姿势,手心还有冻伤。”
“可是不对啊。”阮清甜忽而皱起了眉头:“范继仁的两个工友说,范继仁当时是自己站在木板上的,并没有被人束缚,难不成有人想杀他,他还配合?”
“难道你忘了范继仁胃里还没消化完的地高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