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随着阮清甜的目光看了眼车外飞速掠过的数个布袋,嘴角微微一勾:“装饰品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在枯树枝上绑布袋?”阮清甜忽然起了一丝兴趣:“司机师傅,能不能麻烦你停下车?”
“好的。”司机师傅随口应着,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妇女脸色微变,满眼不安的回头看向阮清甜,声音急促的问道:“你不去了?”
“去,我就是想去摘个布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阮清甜轻声说着,伸手去推车门,嘴角的笑意忽而僵住。
车门是什么时候锁上的?
眼见阮清甜手扶在车把手上动作微怔,妇女眸色低沉,刚要开口,却见阮清甜扭过头来笑道:“算了,还是先去看你女儿吧,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我再摘也行。”
妇女面色一怔,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好,司机师傅开车吧。”
虽然妇女扭过头去的动作很轻,但阮清甜还是清楚看到司机重新发动车后,她微微松了口气的模样。
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腰间的配枪,双眸里多了一丝警惕。
先前她的注意力都在路两旁的枯树枝上,这会儿才正眼打量起了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中年妇女。
车前的牌子上写着司机师傅的姓名和所属公司,以及投诉电话。
只是简单扫了两眼,阮清甜不禁眯了眯眸子,轻笑着出声道:“师傅,您这出租车不是江兴镇的啊?”
“不是啊。”司机从后视镜里跟阮清甜对视了一眼,表情严肃道:“我是大城县的出租车,距离这里差不多有三十公里。”
怪不得还需要妇女给指路呢。
只是这外地的出租车,怎么会突然跑到江兴镇呢?
“哦。”阮清甜心底的疑惑逐渐扩大,面上却完全一副闲聊天的模样,扭头冲中年妇女笑笑又看向了司机师傅:“我看你的照片和工作牌还挺新的,刚开干行吗?”
“是啊。”司机师傅也是个好相处的主,看见阮清甜长相这么甜美的女孩儿笑着跟自己友好的聊天,脸上也扯出了微笑:“这不是还有几个月就到年底了吗,家里人口多花费也多,就想着下了班出来跑跑出租挣挣外快。”
“真是太辛苦了。”阮清甜神色黯然了几分:“我爸跟您差不多的年纪,为了养这个家也是每天早出晚归的。”
“哈哈,一家之主嘛。”见小姑娘有些哀伤,司机师傅忙出声宽慰她:“等你当了父母就能理解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了。”
“我现在也挺了解的。”阮清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逗得司机师傅咯咯的笑出声来。
“我女儿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儿,我也知足了。”
阮清甜还在跟司机师傅闲聊着,眼角余光不停打量着旁边的妇女。
她似乎很紧张,呼吸急促,连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前方不远处的山路上,一个半米深的大坑赫然横在路中央。
阮清甜嘴角的笑意猛然消散,眉头紧蹙。
那是前天晚上方乾的车掉进去的深坑!
这条路……是上常叶山的路?
几乎是瞬间阮清甜就想通了赵晶母亲找了辆外地出租车,还是一位新司机的原因。
新人才有可能不知道常叶山的诡异,才肯拉着她们上山。
可是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常叶山是有去无回的地方吗?
许是察觉到了阮清甜打量的目光,妇女忽而扭过头来,目光诡异的看向阮清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妇女的声音都变得阴冷起来。
想起那晚的一双老人,阮清甜忽而伸手触碰了下妇女的脸颊。
妇女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身子后缩,皱眉出声:“你干什么?”
是温热的……是活人!
阮清甜悬起的心再次落下,只要不是那些脏东西,她没什么好怕的。
见妇女似乎起了疑心,阮清甜忙摊开手心笑道:“你脸上沾东西了。”
在阮清甜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两根绒毛,像是衣服上掉下来的。
看见阮清甜手里的东西,妇女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似乎相信了阮清甜的话。
“快点坐好别聊了,这段山路不好走,还是安全重要。”
“还有多久能到您家里?”阮清甜看了眼蜿蜒看不到尽头的山路,轻声问道。
妇女随口答道:“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左右吧。”
出租车在山路上匀速行驶着,阮清甜透过车窗看向不足四十公分之外的万丈深渊,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天晚上她跟方乾到底是怎么走进的常叶山?
就算有那个‘老人’的带路,他们也不过行走了五六分钟左右,照刚才那个深坑的位置,他们根本进不了山。
视线再次挪到了枯树枝上的那些布袋上。
也许那里面有她要的答案。
只是眼下还不清楚妇女的真实目的,她孤身一人不能贸然行动。
本以为妇女会直接带他们进山,没想到出租车在山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还真到了传说中的沉洪村村口。
阮清甜眼睁睁看着妇女给了出租车司机五百块的车费。
就算是时间长点,走山路危险点,有必要给这么多吗?
而且司机师傅离开的时候,看她的最后一眼,让阮清甜心里总是怪怪的。
那个眼神,像是同情,又像是……惋惜?
此时的沉洪村与上次民警带着厉钦几人来的时候气氛完全不同,纹丝不动站在自家门口的男男女女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跟在妇女身后的阮清甜。
抬眸扫了周围村民几眼,阮清甜心底不禁产生一股寒意。
他们脸上不止是没有表情,而且……毫无生气。
感觉就像是一群死人在看着她,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毛骨悚然。
而前面的妇女只是动作僵硬而麻木的迈着步子,自从进了村子,她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更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
阮清甜忽而有种错觉——妇女转过头来,她会看见一张惨白的‘死人脸’。
两分钟后,在全村人的‘注目礼’下,妇女终于停在了一个木门前,声音幽幽道:“我女儿就在里面,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