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顾少宁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低吼出声。
监控画面里,能清楚的看见丁鸣不知从哪儿弄来了绳子和两瓶白酒。他坐在牢房冰冷坚硬的床上蜷缩着双腿,将白酒从头顶浇灌下去,紧接着双手拿着绳子将自己一圈一圈捆绑……
监控的角度正好能拍到丁鸣的脸,不管是浇酒还是捆绑,他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木讷的瞪着前方。
这表情,整个重案特勤小组的人都非常熟悉。
当时樊永明和清甜被催眠后也是这幅模样。
“他也被人催眠了!”阮清甜轻声道,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徐苗站在一旁脸色涨红,突然轻声道:“尸检结果死者明明是被击杀后再被焚烧的,怎么可能是他自己绑了自己呢?”
“不……有可能!”此时的顾少宁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呢喃了一声后转身便快步出了门,连扔在桌子上的小龙虾也顾不得了。
“师父,你去哪儿?”
“回解刨室!”门外传来顾少宁沉闷的嗓音,徐苗拧了拧眉,连忙追了上去。
阮清甜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监控画面,沉声道:“丁鸣不是一直被关在牢里吗?是谁催眠了他?”
“丁鸣被抓后,除了狱警他只跟一个人接触过。”方乾突然淡淡出声,拧眉看向阮清甜:“他姐姐,丁家!”
阮清甜顿时反应过来,低呼出声:“对了,我记得小亚要杀丁鸣的时候,丁家表现的好像很疼爱她这个弟弟,可现在丁鸣都死了大半天了,她应该早都接到消息了,却一直没来局里,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样,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厉钦沉声说道:“方乾、宋晗,你们分别对钱浩和郑学开展审讯,监狱监控的录像带被烧毁了大半,绳子和酒精的来源也只有他们两个最清楚了,看丁鸣的状态,他似乎知道牢房会连电起火,我不相信他们在值班室接电煮火锅是巧合。”
“是,老大。”方乾和宋晗点头应道。
厉钦又看向阮清甜:“你跟我去弯武新村找丁家。”
“好。”阮清甜点头,但想到弯武新村,面色不禁沉了沉。
离开前,经不住诱惑的阮清甜还是将顾少宁留下的小龙虾分了两份,一份给了方乾和宋晗,一份被她拎着准备车上吃。
厉钦无奈摇头轻笑,伸手宠溺的揉了揉阮清甜的小脑袋。
“小吃货。”
“实在是饿了。”阮清甜抿着嘴角狡辩。
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嘴馋了呢!
厉钦嘴角上扬着帮她开了车门,绕到驾驶室门边的时候,在手机上又点了份外卖,这才拉开门上车。
下午四点,厉钦将警车停在了弯武新村村口。
阮清甜站在路边,看着只剩下枝丫的槐树,竟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满地都是金黄色的落叶,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
阮清甜不禁红了眼眶。
张亚死后,她不是没想过来这里祭拜她,但每每决定出发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那个时候,她被那么多男人按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树林里折磨,她心里的绝望仿佛疯狂撕扯着阮清甜的心脏,让她呼吸越来越困难。
眼眶不禁犯了红,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下颚,最后隐没在脚边的枯树叶里。
厉钦将车停好,就站在小树林边静静的看着阮清甜的背影。
她压抑了太久,偶尔发泄一下也好。
走到一棵最粗的树旁,阮清甜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了一片树叶。
阳光穿过树叶上的窟窿在树干上映出破碎的痕迹,就好像那晚破碎的人。
“救命……救命……”
阮清甜眼底的悲伤一顿,耳边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细微的求救声。
支愣着耳朵又仔细听了听,那声音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处。
“厉钦,这边有情况!”阮清甜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嗓子,拔腿便朝前面的下坡处跑去。
她知道厉钦就在身后,一定会很快跟上来。
不到二十米的土坡下,一个人正趴在枯叶上呻吟着。
阮清甜大致扫了一眼,见她身上没有血迹,这才稍微安下心。
“你怎么样?”阮清甜一边问着,一边找路下了土坡。
厉钦紧跟着跳了下去,动作轻缓的将人扶了起来,错愕的发现,这人竟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丁家。
“这群畜生,我咒他们不得好死!”丁家家里,丁家半倚在炕头不断咒骂出声。
丁家的丈夫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老了二十几岁,皮肤皱皱巴巴的。
一边端着碗温水喂丁家一边安慰道:“算了,人没事儿就行,东西没就没了。”
“什么没就没了?你倒是看得开,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挣得,就这么被抢了!”丈夫越是安慰丁家气性越大。
丈夫索性叹了口气也不再出声了。
阮清甜微微蹙眉,冷声道:“你说你是今早出门准备去看丁鸣的时候,在村口被人抢劫的?”
“可不嘛!”丁家愤恨的咬牙道:“当时天还有点黑,那两个畜生就躲在树林里我也没看见。他们抢了我的东西后就把我扔坡下去了,我脚扭了也动不了,要不是遇见你们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包里都有什么?”
“有两条烟,花了我将近两百块钱呢,还有一点吃的和笔本什么的。”
阮清甜目光一沉,扭头看了眼厉钦。
什么情况?丁家还给丁鸣送烟和吃的?难道她还不知道丁鸣已经死了?
“今天一直没警察和你们联系吗?”阮清甜沉声问道。
“没有啊。”丁家一脸迷茫:“我一大早就出门了,是我弟弟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果然还不知道!
“丁鸣死了。”厉钦面无表情的看着丁家,冷声说道。
丁家手里的水碗‘砰’的掉在炕上,水洒的到处都是。
“你……你说什么?”
“昨晚西郊监狱大火,你弟弟丁鸣被烧死了。”厉钦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握紧了几分。
“是他杀的!一定是他杀了我弟弟!”丁家突然双眼猩红的嘶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