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监狱地处偏僻,附近建筑物和人流量都不多。
再加上监狱的保密协议,因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狱警都需要居住在内部给安排的宿舍里。
一是为了减少监狱信息外泄的可能,二是为了应付监狱内的突发状况。
监狱长亲自带厉钦和阮清甜来到了一幢二层小楼跟前,指了指二楼最左边的一个窗口道:“那儿就是钱浩和郑学的宿舍。”
钱浩、郑学正是那两名狱警的名字。
“值班人员半夜有一次倒班,为了不影响其他同事休息,都是一个班次的人住在同一个宿舍里。”
“钱浩和郑学昨晚值前半夜?”阮清甜随口问道。
“是,正常十二点半就换岗了,这俩小王八蛋就不能再忍俩小时,非得在值班室煮火锅!”说起这事儿监狱长还满腔怒火。
值班室与丁鸣所在牢房的电路相通,值班室一连电,牢房首先起火。
宿舍很简陋,进门后左右各有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中间剩下不足两米的过道,两床中间摆放着一张书桌,上面还凌乱的扔着两本杂志和吃剩下的泡面桶。
门两边贴着墙各放置着一个简易衣柜。
阮清甜左右打量了一眼,左边衣柜门开着,能看见里面的衣服、内裤和袜子扔的乱七八糟,而相对的左边床铺被子也没叠,枕头扔在床脚位置,还能依稀看见压在枕头下的红色臭袜子。
相比较之下,右边的床铺和衣柜就整洁许多。
虽然也没把被子叠起来,但很明显特意铺过,枕头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床头。
阮清甜戴着白手套打开了右边衣柜门,里面只有一件警服和一件风衣外套。
很空,所以也显得很干净。
“这个床位是谁的?”阮清甜轻声问道。
“哦,是郑学的。”监狱长脸色发黑的回道。
宿舍造成这个样子,他这个监狱长也是很没面子的。
“是那位已经在这儿工作了一年的狱警?”阮清甜随手翻了两下风衣。
这衣服她之前在商场见到过,特别贵,一件两千多,都顶狱警一个月的工资了。
“不是,是工作了三个月的那个。”
“奇怪……”阮清甜脱口而出。
厉钦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阮清甜轻声问道:“发现什么了?”
阮清甜还在研究郑学的大衣,头也不回的出声道:“钱浩生活习惯一般,脏衣服到处扔,更是懒得吃剩的泡面桶都不扔,这倒是很符合单身狗宿舍的特征,不过这个郑学衣柜里除了件警服居然只有一件价格上千的风衣,简单的……就像他是临时工,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能在西郊监狱做狱警的,都是正规警校毕业训练过的,不可能有临时工。
“咦?”阮清甜手指不经意划过风衣口袋,突然疑惑的叫了一声。
厉钦探头看去,只见阮清甜竟然从郑学的风衣口袋里抽出了一张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黑名片。
黑底白色的四个英文字母‘BOSS’在金黄的朝阳照射下闪闪发光。
阮清甜一手捏着名片,扭头震惊的看向厉钦。
难道郑学也是那个秘密组织的成员?他是专门被派过来杀害丁鸣的?
刑警总队,顾少宁耷拉着脸从留置室里走了出来,徐苗拎着工具箱,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
一名警员见他出来了,连忙笑嘻嘻的迎了上去:“顾医生,咋样?”
“两人都生龙活虎的,连根汗毛都没伤着。”顾少宁阴阳怪气的说着,狠狠白了警员一点:“你们特勤小组的人是不是有毛病?我是法医,我不是外科大夫!再有这种事儿能不能把人送到医院去?等咽气了再叫我行不?”
警员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这……这是厉队吩咐的,我们也只是听命令行事。”
音落,警员一溜烟儿便跑没影了。
“嘿!你居然还敢给我跑……”顾少宁撸起袖子正准备追上去,拐角突然传来尸检中心同事的喊声。
“顾医生,刚送来一具烧焦的尸体,您回去看一下吧!”
顾少宁额头瞬间划下三条黑线。
他以后嘴不贱了还不行吗?
尸检中心解刨室。
顾少宁和徐苗进去的时候,方乾还站在尸体旁正研究着什么。
“看你这架势,想改行当法医了?”顾少宁一边穿隔离服一边轻声问道。
“法医就算了。”方乾脸色略显苍白的摇了摇头:“让我天天跟肠子器官打交道,还不如给我一枪来的痛快。”
“你懂什么。”顾少宁穿戴好解刨装备,这才走到解刨台旁,蹙眉看着黢黑的尸体,淡淡出声道:“跟人打交道多了,你就知道尸体的好处了。”
“什么?”方乾有点不理解。
顾少宁微微勾唇,首先伸手透过尸体的双臂伸向了尸体的下身,眉眼带笑的看向方乾,语气低沉道:“是人都会说谎,但尸体不会。”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死者男性,年龄在二十三至二十六之间,死亡时间不超过八个小时。”短短两分钟时间,顾少宁便已经有了结论。
再看向方乾时,眸色复杂了几分:“这是丁鸣?”
“嗯!”方乾收回思绪,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顾少宁围着解刨台转了一圈,淡淡出声:“应该已经有法医做过尸检了吧?怎么又拉这儿来了?”
“我怀疑他是被谋杀的!”方乾说着,顺上衣口袋拿出了一个中号物证袋:“你觉得以尸体的这种烧焦程度,一个不足八厘米的本子会烧不尽吗?”
顾少宁轻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钟:“这本子在尸体旁边?”
“不超过二十公分。”
“不可能!”顾少宁果断出声道:“以尸体的烧焦程度来看,起码燃烧了四十分钟以上,这么个小本子,早就成灰烬了。”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方乾收起物证袋,紧盯着顾少宁,目光诚恳。
“哎呀行了行了。”顾少宁撇撇嘴:“我知道了,不就是尸检吗,你回去等着吧,中午之间报告肯定到你手里了。”
看着解刨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徐苗轻声唤道:“师父……”
“他确实是被谋杀的。”顾少宁面色凝重的盯着丁鸣的尸体,沉声道:“你看,死者的膝盖都到胸口位置了,火烧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这说明他在被烧之前就已经呈现出了更为收缩的蜷缩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