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特勤组办公室,宋晗仰躺在单人沙发上睡得正香,阮清甜也趴在办公桌上小憩,身上还盖着厉钦的那件外套。
一旁的白板上贴满了案发现场和死者的照片。
痕检科的报告要明天才能出来,眼下已知的信息少之又少。
厉钦坐在办公桌旁正在看吴美佳的尸检报告。
这报告孙柔一早就放在他办公桌上了,可他直到半夜才回到办公室。
跟他预想的一样,四亚甲基二砜四氨中毒致死,身上没有任何外损伤,一切证据都指明,吴美佳和吴伦达都是自杀。
将报告放下,厉钦眸色深沉的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物证。
两朵名贵品种的白玫瑰,张亚的照片……
脑海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厉钦起身走到白板旁,盯着董鸣和范继仁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后,从后面又拉过了一个干净的白板。
在中间位置写上了张亚的名字,上方是董鸣,两个名字只见画了两个相互箭头,在箭头上写了男女朋友四个大字。
张亚名字的右边依次是张雨欣、姜鑫、范继仁,他们的关系依次是表姐妹、夫妻、同乡。
根据之前对董鸣的调查,可以肯定他跟范继仁并不相识。
可他们又很巧的,都跟这个叫张亚的女孩儿有所牵连。
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厉钦在姜鑫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打了个问号。
“你怀疑,范继仁的死也跟张亚有关系吗?”
阮清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站在厉钦身后,表情凝重的问道。
厉钦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白板,两秒后轻轻点了点头道:“温馨是张亚买的,现在又有两朵都出现在案发现场,很难说跟她有没有关系。”
“可咱们现在连张亚躲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有那个帮她的人,会是姜鑫吗?”
厉钦并没有回答她。
顿了片刻,厉钦一边抬腿往外走一边沉声道:“我去尸检中心看看范继仁解刨结果怎么样了,你要睡不着可以一起去。”
阮清甜前一秒还沉浸在张亚可能是凶手的难过中,下一秒就错愕的看向厉钦的背影。
她刚才没听错吧?他叫她跟他一起去尸检中心?
阮清甜忍不住裂嘴乐呵呵的追了上去,心里因为发生命案而产生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解剖室里,厉钦和阮清甜都穿着隔离服站在解刨台左侧,孙柔一手握着解剖刀站在解刨台一头,尸体的脑部已经检查完毕,现在正准备查看尸体的内脏。
阮清甜面色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孙柔手上的动作,孙柔却是担忧的看向阮清甜道:“清甜,你以前要是没看过解刨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看,我怕你受不了。”
“啊?”阮清甜楞了一秒,随即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的,上大学的时候我上过解刨课,也亲自动手参与过解刨,这种场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闻言,厉钦忍不住侧头打量起了阮清甜。
原本只是以为她观察力不错,又懂得一点痕检知识,他才同意把她留下,没想到她连解刨都懂。
厉钦的眼底不自觉涌起一股欣赏。
看来这个小丫头比自己想象的要优秀。
阮清甜的注意力都在尸体上,全然没注意到厉钦打量的目光,反倒是孙柔,将厉钦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很不是滋味。
他很少用这种目光看女人,起码,她认识他的十一年里,他只用这种目光看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重案特勤组之前的一名女警,而现在,阮清甜是第三个。
白口罩下,孙柔苦涩的笑笑低下头轻声道:“那就好。”
解剖刀刺破死者颈部的皮肤,缓缓向下划开,血液很快顺着划开的口子流了出来。
法医助手拍照固定证据后,孙柔将死者的肝脏一一取出查验。
不等孙柔出声,阮清甜便沉声道:“肝脏破裂。”
孙柔和厉钦同时看向她。
孙柔接着出声道:“很明显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肝脏破裂、颅底骨折死亡。”
顿了顿孙柔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在死者的两只手手掌里都发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
“冻伤?怎么可能呢?”阮清甜不解道:“死者的病例里根本没提到过他有冻伤啊,况且这么热的天,他能在哪儿冻着?还只冻双手?”
三人沉默了片刻,孙柔才继续道:“哦,对了,我测过尸温,从尸温上看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六点至七点之间。”
闻言,厉钦和阮清甜同时诧异的看向孙柔,孙柔微微点了下头,缓声道:“不错,跟目击者所说的跳楼时间对不上。”
据范继仁的工友说,他们是七点半从工地出发去医院,八点二十到的医院,八点半经过住院大楼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范继仁跳楼。
跟孙柔所测尸温得出的时间整差了一个小时左右。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以谋杀立案了?”阮清甜轻声问道。
孙柔却摇了摇头,光洁的眉心露出愁容道:“因为在死者的手上发现了冻伤,且冻伤伤口边缘有生活反映,说明是死前造成的,如果死者生前真的接触过低温环境,那尸温发生误差也是有可能的,这不能作为谋杀案立案侦查的依据。”
“那现在怎么办?”连法医都找不到线索,难不成这个案子还真以自杀案结了?
“别着急,肯定还会有所发现的。”孙柔轻声安慰道。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宋晗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冲着厉钦道:“老大,钢镚儿和方乾出事了。”
局长一大把年纪了,大半夜还是被省厅的一通电话叫回了局里。
厉钦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一进去就看见钢镚儿和方乾脸上挂彩,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的站在一旁。
局长站在办公桌后,见厉钦走到跟前直接将几张纸摔到了桌面上怒吼道:“你看看!看看你的人干的好事儿!”
厉钦垂眸看了看,纸张最上一行写的是‘尚布去、方乾同志擅闯民宅、性骚扰妇女’。
阮清甜和宋晗站在大门口,眼见局长这么生气大气也不敢喘。
阮清甜偷偷拽了拽宋晗的衣角,小声问道:“宋师兄,钢镚儿和方师兄到底咋地了?”
宋晗悄悄拍掉阮清甜的爪子,偏着头小声回道:“那个丫丫告他俩私闯民宅,还性骚扰。”
“啥玩意儿?”阮清甜没忍住喊出了声,引得屋里的几个人全看向了她。
局长脸色铁青吼道:“你喊什么喊?没事儿给我出去。”
“是是是,郭局,我们马上出去。”
宋晗说着拽着阮清甜就想出门,阮清甜却倔起来了,甩开宋晗的手就冲到了办公桌前,瞪着局长道:“局长,那个丫丫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不知道,但我到重案特勤组这几天我知道钢镚儿和方师兄为人正直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您认识他们的时间更长,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