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中心，孙柔的东西已经全被整理好送到了孙姨那儿，顾少宁正式任职刑警总队法医。
张立强的尸体被摆放在解刨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摆在了另一张空解刨台上。
顾少宁戴着口罩手套，准备开始尸表检验。
从省厅一起被派来的实习法医徐苗急忙将尸体形态拍照，随后拿起纸笔准备记录。
徐苗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不太爱说话，但并不是那种高冷，而是害羞内向。
阮清甜发现每次她的视线不经意跟徐苗对上，徐苗就会立刻脸颊通红。
这年头，这么纯情的小伙儿可是不好找了。
一时之间，阮清甜贪玩的性格又暴露了出来，总是找机会逗徐苗。
结果搞得整个尸检中心气氛十分奇怪。
徐苗嫌弃的瞪着阮清甜，阮清甜嫌弃的瞪着顾少宁。
而厉钦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更是将尸检中心弄得人人紧张兮兮的，大气也不敢喘。
顾少宁先是检查了死者的全身，轻声道：“右手手肘部位有青紫痕迹，身体没有其他开放性损伤。”
徐苗动作利索的记录下结论。
随后顾少宁拿起手术刀开始给死者剃头。
顾少宁说过，法医是最好的理发师，必须用精湛的手法将死者的头发剔除干净，既不能伤到头皮，又不能留下发根，这样才能清楚的看见死者的头部损伤。
之前阮清甜也只是听他说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实际操作，突然发现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
许是注意到了阮清甜的目光，当把死者的头发剔除干净后，顾少宁突然抬头，露出个自以为迷死人的笑容看向阮清甜：“小甜甜，你用这么炙热的眼光看着我，是不是忽然发现自己被我迷住了？”
厉钦眸底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一分。
‘噼里啪啦’
刚刚对他工作能力所产生的佩服感瞬间碎成了渣渣。
果然，就算他能力再强他也是顾少宁，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狗改不了吃便便！
“滚，能不能好好尸检！”阮清甜狠狠白了他一眼：“你看看人家苗苗多专心，哎呦，真是太可爱了。”
徐苗皱眉：“我不叫苗苗！”
虽然年纪相差只有一两岁，但徐苗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阮清甜看见就想上去揉一揉。
脊背忽然一凉，阮清甜刚想冲徐苗挪动的脚步顿在半空，脖子僵硬的缓缓回头，就看见厉钦和顾少宁皆是脸色阴沉的瞪着她。
尤其是厉钦，眼底愤怒的小火苗都恨不得把她烧着了。
“咳咳。”阮清甜连忙凑回到厉钦身边，小声嘀咕道：“我觉得吧，还是俺家厉队最合我心意。”
厉钦脸色终于稍稍有所缓和，反倒是顾少宁不愿意了，不敢跟厉钦发火，只能把矛头转向无辜的徐苗，脸色阴沉道：“徐苗，我明天把你调回省厅怎么样？”
“你敢！”
“不行！”
这一次徐苗倒是没跟阮清甜唱反调。
狠狠瞪了阮清甜一眼，徐苗红着脸看着顾少宁，倔强道：“我一出学校就跟着你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阮清甜还在郁闷顾少宁要把徐苗调回去，耳边突然传来酥麻的感觉，厉钦微微倾身，贴在她耳边小声道：“皮痒了？嗯？”
阮清甜浑身忍不住一哆嗦，立马认怂：“我错了。”
看着他们亲昵的互动，顾少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低呵道：“继续。”
死者张立强的头部共有两处创口，分别在额部和脑枕部，两处创口面积都在三至五公分之内。
“从作用力的方向来看，额部应该是凶手正面击打死者造成的，而脑枕部是在死者受伤倒地后，凶手站在死者头顶部位击打造成的。”顾少宁难得的表情严肃，目光随即看向徐苗道：“开颅。”
虽然从目前来看，死者是被击打致死，但为了结果更加准确，还是需要开颅确认是否有对冲伤。
整个尸检过程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四人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顾少宁拍了拍咕咕叫的肚子，越过厉钦看向阮清甜嘟囔道：“为了早点来见你，我连早饭都没吃，可饿死我了，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顿好的啊？”
阮清甜脸色发白，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本想扭头怼他一句，但眼前却突然一黑。
厉钦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情况不对的阮清甜，在她朝地面摔去的瞬间急忙伸手将她横抱进了怀里。
“小甜甜怎么了？”顾少宁脸上的戏虐瞬间被凝重取代，皱眉看向厉钦。
厉钦却是根本没搭理他，抱着阮清甜快步朝电梯口走去。
市医院，顾少宁拿着阮清甜的诊断报告，脸色阴沉的厉害，怒瞪着厉钦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清甜来你们局里不过两个月怎么会感染HIV？”
“抓捕过程中，清甜伤口沾染了犯罪嫌疑人的血。”
因为他跟清甜的关系不一般，厉钦从未把顾少宁放在眼里，根本没打算向他解释什么。
楼道口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钢镚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双手缠着绷带，表情严肃的走了过来：“老大，对不起，先前是我错了。”
厉钦微微一愣，随即勾唇浅笑。
顾少宁却突然怒吼出声打断了两人：“如果清甜出了什么事儿，我不会放过你。”
狠戾的目光似乎与先前吊儿郎当的少年判若两人。
钢镚儿微微蹙眉：“你谁啊？”
“顾少宁！”顾少宁冷冷撇了钢镚儿一眼，拿着诊断报告转身进了医生办公室。
他总觉得这份检查报告做的不够严谨，他更相信他自己。
天色渐黑，被厉钦握在手里的小手突然抽动了一下，厉钦立刻起身，欣喜的看着她：“清甜？清甜？”
阮清甜眉头紧皱，白茫茫的世界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只是那声音忽远忽近，阮清甜根本来不及抓住，急的原地转圈，满头大汗。
“钦钦……”昏睡中的阮清甜突然呢喃出声。
厉钦眸底瞬间软成一片：“我在，我在。”
阮清甜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厉钦略显憔悴却又充满宠溺的脸庞。
“睡了一下午，饿了吧？想不想吃东西？”
阮清甜笑着微微点头，一开口声音却沙哑的厉害：“我想吃火锅，我还想吃烧烤。”
“好。”厉钦温柔的笑着，伸手在她头顶轻揉了揉。
厉钦从没体会过这种随时可能会失去的感觉，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心底却是从没有过的慌乱。
忽而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只有这样，他空洞的心才能不那么痛。
“他妈的！当初谁给你做的检查？小爷要去打碎他的天灵盖儿！”顾少宁突然推开病房门，大咧咧的叫骂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