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柔和宋叶彤被转走的第二天，专案组正式解散，向子煜重回行动组继续手头上的案子。
楼道里，三人相对而站。
这么多天了，向子煜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冲阮清甜伸出了手：“对不起啊，之前错怪你了。”
阮清甜微笑着也伸出手跟他轻握了握便收了回来：“客气了，大家都是警察，我能理解。”
向子煜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随即挪到一贯面无表情的厉钦身上：“我不得不承认，你能力确实比我强。不过我相信，我终有一日会超过你。”
厉钦嘴角微微上扬：“拭目以待。”
“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向子煜刚离开，阮清甜就从窗口看到一辆省厅的车开进了局里。
左义双手插手朝警车走了过去。
“老师今天回去？”阮清甜诧异的看向身旁的厉钦。
“嗯，今天早上刚接到的通知。”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阮清甜抬腿朝楼梯口狂奔了过去。
厉钦无奈的摇头浅笑，站在窗前看着阮清甜追上左义，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桌面上跳动的‘孙姨’两个字，让厉钦的眸色不禁沉了沉。
“孙姨？”
“小厉，小柔呢？她都好久没回家了，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呢？”
眉头微皱，瞒了孙姨这么久，也该告诉她实情了。
“孙姨，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去。”
馨苑花园。
厉钦和孙姨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厉钦隐瞒了柴天月和清甜的事儿，只告诉孙姨，孙柔三年前开车撞过人，肇事逃逸，现在人家家属找来了，所以孙柔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孙姨不懂法，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关起来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厉钦半蹲在她身旁，不停帮她抚背顺气。
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楼下的车里，阮清甜坐在副驾驶，头靠在椅背上，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远处的夜空。
身上的嫌疑虽然已经洗清了，但阮清甜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
她总觉得张亚的手就隐藏在黑暗中，仿佛随时都会伸过来掐住她的喉咙。
她终于明白卫衣上那些狗毛的意思了。
可惜她每次都明白的太晚，每次都是在有人死后她才能猜出张亚的目的。
“在想什么？”
旁边的车门突然被拉开，厉钦一边上车一边轻声问道。
阮清甜的思绪被打断，偏头看向厉钦：“孙姨怎么样？”
“情绪不太好，刚睡下了，我打算明天把她接到我那儿。”
阮清甜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搬回家了。
孙柔刚出事儿，孙姨一个人住确实让人不放心，可让她面对孙姨……
厉钦忽而握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思绪：“为什么不跟我一起上去？”
“不想再刺激她了。”阮清甜也不忍心，毕竟孙姨那么大年纪了。
看着车窗外飞速越过的树木和行人，阮清甜突然轻声道：“如果三年前那个拍到孙柔肇事的人肯报警，也许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宋叶彤不会为了钱替孙柔做事，柴天月也不会死……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厉钦眼底的神色沉了沉：“宋叶彤之所以把父母送到西藏，无非是为了防止孙柔再对他们下手。”
说起来，都是可怜人。
天色还不算太晚，路边公园里还有小孩儿在玩耍，大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孩子。
阮清甜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略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猛地转身抓住厉钦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找张亚！”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死亡或者离开而改变。
太阳依旧会升起，早上的公交依旧拥挤，学校里的上课铃声也依旧会按时响起。
梁家的命案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村子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
阮清甜和厉钦并排走在村子里，远远的就看见村长家大门上挂着白布，村长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旱烟，人仿佛又老了十几岁。
屋里断断续续还会传出女人的嚎哭声。
阮清甜眼眶发热，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怔怔的呢喃出声：“你说，小昭现在会不会已经过了奈何桥？也不知道孟婆汤好不好喝，小昭在那边会不会受苦。”
话音刚落，厉钦忽而皱眉将她扯进了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道：“小昭是个好孩子，阎王舍不得让他吃苦。”
阮清甜终究还是没敢进那个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昭的父母和村长大爷，就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孙姨一样。
重新整理好心情，阮清甜和厉钦来到了一户人家大门前。
三间连体红瓦砖房，院子里是水泥地，大门修的很是气派。
张家村算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经济条件比较差的，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才盖的起这样的红瓦砖房。
追查董鸣的案子时，阮清甜来过一次，村民说这户人家的户主是一对儿年轻夫妻，不过阮清甜当时并没有亲眼看见人。
据说是从市里搬来的，因为女主人要养胎，觉得村里比较安静，所以从村长手里买了张亚家这块儿地皮，盖了这三间大瓦房。
“你们是谁啊？”身后突然传来叫喊声。
阮清甜和厉钦同时回头，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手里抱着一大卷海绵垫站在距离他们四五米远的地方，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乍一看上去，阮清甜只觉得很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阮清甜脱口而出。
少年嗤笑一声，朝他们又走近了几步：“原来老阿姨也喜欢用这种方法搭讪啊。”
“哈？”阮清甜楞了楞，反应过来后脸颊腾的就红了，下意识看了厉钦一眼又看向少年：“有毛病啊你！谁搭讪了！叫谁老阿姨呢！”
特么的！她才二十二好嘛！
阮清甜说着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少年看了看，不悦道：“警察。”
前一秒还在笑的少年看见阮清甜的证件之后，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僵。
厉钦微微皱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梁家的事儿不是都完了吗？你们警察又来干什么？”少年说话的语气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蛮横了。
阮清甜心里冷笑，小屁孩儿，不吓唬吓唬就是不知道老实。
“这是你家？”厉钦突然冷声问道。
“嗯。”少年撇了厉钦一眼，抱着海绵垫子就要越过两人回家：“没别的事儿就请你们别堵在我家门口。”
“我们能不能进去坐坐？”
厉钦锐利的目光扫在少年身上，他声音不大，但周身散发出的专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却让少年不敢说‘不’，可他依旧保持着关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