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男子并不急着给她取蜂蜜,说等真的有人过来救援了他们,再给她取。
对此,项晓禾也没有说什么。
等就等吧!
她自己是不敢冒险取的,这么多黑蜂,嗡嗡嗡的,万一被蛰了,就有得麻烦的了。
出来的时候,男子用木桶打了一桶泉水出来,以备日常的需要。
他们回了此前的那个洞府,男子抱了一些木柴过来,生了堆火,道:“在这里住,我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火了。”
偶尔也就点个火把,供照明使用。
项晓禾知道,他为何生火。
毋庸置疑,就是在照顾她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呗!
生好了火,男子把獐子拖了过来,见她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便朝她伸手,“把匕首借我一用。”
项晓禾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缓缓地递给了他,“喏。”
男子接过匕首,拔了出来,准备用来切割獐子的肉,忽然看见了上面的字,微微诧异,缓缓地念出了上面的几个字:“黯默沉忧?”
然后左右看了那把匕首,脸上是一种惊诧的神情,抬头问她:“这把匕首,你是哪里得来的?”
见他这个反应,项晓禾也挺意外的,觉得这里可能有什么故事,于是道:“一个少年送我的。”
“少年?”男子睁大着眼睛看着她,“什么少年?长啥模样?你在哪里碰到的?可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要送你匕首?”
见他这么问,项晓禾极度怀疑此人认识匕首的主人。
转了一下眼睛,她把匕首的来历跟他说了,然后道:“人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一面之缘。”
“可能是少年见我孤身一人,怕我在外遭遇什么危险吧,于是,就把匕首送我了,就这么回事。”
跟着问他:“莫非,你认识这个少年?”
听她说完,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只听你说的这些,我不太确定送你匕首的人是不是我认识的。毕竟,我在这里关了太多年。”
“我认识的那个孩子,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就七八岁,隔了这么久,样貌肯定改变了不少,年纪倒是与你说的那少年对得上。”
顿了一下,接着道:“最重要一点,我认识的那个人,他应该远在封元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封元省?封元省在哪里?”项晓禾记忆里并没储备有这个地方。
“封元省在北方。”男子道,“南临省位于大乾最南端,两地相隔数千里,所以,他们出现在这里,我就觉得很奇怪。”
“而且,你说他们在奔丧?”
项晓禾点头,道:“是啊!他们确实是在奔丧,我亲眼看到他们的队伍头戴白布,抬着棺材,还说要去荆天府。”
“荆天府?”闻此,男子又是吃了一惊。
“是啊,那少年自己说的。”项晓禾道。
“我明白了。”男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明白什么了?”项晓禾看着他,很想搞清楚他与那少年之间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九成是认识的。
“你知道荆天府是什么地方吗?”男子望着她。
项晓禾摇头,道:“我没去过,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在大乾境内,最艰苦的几个地方之一。”男子道,“很多被贬的官员、将领,经常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和流放没什么差别。”
项晓禾吃惊,道:“你是说他们可能是被贬到这里来的?”
男子道:“没错,除此之外,没其他原因了。”
项晓禾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道:“对了,那少年,他母亲唤他忧儿,你对这个称呼可有印象?”
“那就对了。”男子道,“送你匕首的人,正是我认识的那个小鬼。”
说着,看了看手中的那把匕首,“他的名字,叫——”
“萧黯忧。”
跟着往下说:“我与他爹是出生入死的拜把兄弟,所以与他很熟,他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
“没想到,七年未见,他们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被贬这里来了。”
“我看,多半又是洛则归的手笔,就像我当年被关这里来一样。”
听他说的这些,项晓禾挺吃惊的。
“洛则归是谁?”她问。
“当朝内阁首辅。”男子冷声道,“大奸臣一个!欺上瞒下,结党营私,陷害同僚,贪赃纳贿,专政乱权!不知多少良臣忠士受他排挤与迫害!当今天下的混乱,少不了他添砖加瓦!”
语调之中,透着一股愤怒。
项晓禾感受到他的愤怒,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说,你被关这里,是被冤枉的?”
男子道:“没错,我是被陷害的,奈何陛下听信谗言,二话不说,就把我关这里来了,连申冤的机会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项晓禾觉得,天下能够乱成这样,把持朝政的那些人估计就没几个好东西。
项晓禾道:“你以前,官挺大的吧?”
若不是大官,也无需内阁首辅这种级别的人来出手陷害。
“都过去了,别提了。”男子叹道,“反正,在王朝眼里,我估计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项晓禾在心中叹了叹——
也是,这山牢以前闹过瘟疫,又被废弃了这么多年,谁能想到他还活着?
这个时候,外界应该是普遍认为他已经死了。
男子收起匕首,把匕首还给了她,“这匕首,既然是忧儿送给你的,你就好好拿着吧!”
项晓禾接过匕首,想起与那少年相遇的情形,还有男子刚刚说的话,内心变得有些复杂。
原来,他们一家是被贬去荆天府的啊!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抵达荆天府了没。
不过,荆天府等着他们的只怕会是苦日子吧?
那种穷山恶水的鬼地方,现在又是天灾频发的时节……
被贬去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在她思索着这些的时候,男子起身,走开了。
片刻之后,他取了把刀过来,从獐子身上切了块肉,放在火上烤,问她:“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项晓禾道:“我,我叫项晓禾。”
男子道:“忧儿把匕首送你,说明你们之间是有点缘分的。要不,我就收你为干女儿吧,如何?”
项晓禾睁大着眼眸,看着他,支吾了一下,道:“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愿意?”男子看着她。
“额,我是觉得,我们之间……还没那么熟……”她道。
男子道:“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之间也是有点缘分的。”
见她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
听他这么说,项晓禾暗暗地松了口气。
男子烤着肉,道:“我叫长孙烽夜,你可以叫我长孙叔叔,忧儿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
项晓禾略略犹豫,然后“嗯”了一声,开口道:“长孙叔叔好。”
长孙烽夜嘴角露出一丝罕见的笑,眼里的光辉有些温和,微微颔首,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