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醒来
江北市人民医院,中医门诊里鸦雀无声。满屋子的人都看出薛飞有些不正常。
薛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郁君,一眨不眨,身体更是一动不动,这种姿势已经保持了有半个小时了。人的身体可以控制保持不动,但眼皮半个小时内不眨,这就非同寻常了。
司徒空已经坐不住,来到薛飞身边,仔细观察薛飞的表情。他是中医世家,对于人们不相信的事,比如平常杂谈的神、鬼之说是存而不论,敬而不拜的态度。现下薛飞的状态很像《司徒点将录》中记载的‘神魂出窍’,以神魂之功治病,这在历史上有记载,但这种方法非不得已很少有人敢用,因为一旦施法失败,施救者就是个魂飞魄散的结局。而且大多敢于施展这种治疗方法之人,一定会找个绝对安全,绝对安静的地方施法,往往还要找人在身边护法,因为神魂出窍,一旦有人打搅,导致治疗失败也要魂飞魄散。像薛飞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敢施展‘神魂出窍’的,很少,除非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有办法随时让神魂归位。不过有这样功力的人,就不叫人了,人们通常在这样的人的称呼前加一个‘神’字。
司徒空万万想不到的是,薛飞本来就是误打误撞施展成功‘神魂出窍’的,假设他知道是这样的话,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无知者无畏,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敢干。
司徒空有些不安,从薛飞泥塑一般的表情上他看出了一点异常。
神魂出窍,人的灵魂出了身体,整个人如同死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眼睛。
眼睛是灵魂的窗口,死人的眼睛是暗淡的,无神的,活人的眼睛里有神采,有灵动。刚才薛飞虽然人如木塑一样,但眼睛中的光彩明亮依旧。但现在在薛飞的眼睛中,原本的神采在黯淡下去,虽然变化的很轻微,但的确是在变化,一点一点地,这表示薛飞的神魂正在变弱。
司徒空很犹豫,这一切都是按照他的理解,但对于薛飞的功法,传承他是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自己家里《司徒点将录》的记载是否适合薛飞。不适合,自己的出手是破坏了薛飞治疗的过程,前功尽弃不说,贸贸然的打断会出现什么意料不到的后果也未可知;可不出手,一旦自己的推断成立,薛飞立刻就是横尸当下的下场。
“这小子,你出手的时候倒是说一声啊,这让我怎么猜?”司徒空暗暗骂道。
一个低低的不和谐的声音传过来,是一个家属站立的太久,忍不住换了一下脚,骨骼间发出咯吱的声响。这一声像是提醒了其他人,房间内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活动起来,还有人低声地议论。
“这位薛大夫咋了?怎么一动不动的?”
“不知道,小点声。”
“你们俩别说话了,安静。”
“不让我们说你还说。”
“我是不让你说。”
“那你还说!”
原本的宁静一旦打破,就不可抑制,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外面探进一个脑袋来小声的问:“我是二号,该我了吗?”
“出去,出去,这里还没看完呢。”
“看完了就叫你,快出去,安静!”
来人倒是很知趣,关上门走了,但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这声刺耳的声响提醒了司徒空。当断不断,反生其乱。每一个人都不是先知,不可能都能按照最正确的方式去处理世界上的问题。自己遇到的事只能按照自己的知识体系内来解决,做事只有天知,拷问的是自己的良心,无论如何,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决心既然已下,心念一动,毛线金针已随之发出,带着螺旋劲直接冲向郁君的百汇穴。
恰在此时,一声低低的话语让他的毛线金针硬生生停在了小男孩郁君的头顶。
一年来从来没发出过一个音符,从来没自主做出过一个动作的小男孩郁君先是转动了下脑袋,随后睁开眼,看看四周,愣愣地看着在自己身后的母亲低低地叫道:“妈妈,我饿!”
这叫声是如此的柔弱,无力,但对于他的父母亲而言,却是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话语、声响更让人感到珍贵,比听到的孩子第一声喃喃混沌声响发出的呼唤‘妈妈’还让人激动。失去的才觉得宝贵,而失去后失而复得的欣喜比初次的得到更让人弥足可贵。
房间内的人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距离孩子最近的母亲几乎不敢刚刚发生在面前的一切。
孩子的母亲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君君,是你说话吗?你再说一声。”
呼啦一下,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都盯着孩子。孩子的父亲几乎是跪在地上,紧紧抓住了孩子的小手。
郁君陡然见这么多人都围着自己,眼神中的热切期盼反而让他有些害怕,‘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他的神情,他的哭声反而让所有的人都放下心。
孩子醒了,真的醒了。
孩子的母亲紧紧抓住了孩子的小肩膀,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起手来在孩子的身上狠狠地拍了两巴掌。
“君君,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妈妈了,你怎么那么不听话。你吓死妈妈了。”
孩子受疼,哭声更大了。
孩子的父亲急了,扬手推了孩子母亲一巴掌。
“你干什么?孩子好不容易醒了,你想干什么?”
孩子的母亲好像根本没感受到这一巴掌,下意识地一把推开父亲的身体,抢身过去把郁君的身体紧紧地揽在怀里,再也不肯松开。
“妈妈,君君听话!君君乖!”
这一句话,让孩子的母亲彻底清醒过来,儿子醒了!意识到这一点,泪水和哭声就再也遏制不住,似大江决堤,似孤雁哀鸣,歇斯底里。
房间外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听到如此声响动静,一个个推门进来,这次没有人再阻止他们,面前的一切,让跟进来的人也唏嘘不已,眼圈红红。一屋子的人都在抹眼泪,刚进来的人也都或是病人,或是家属,感同身受,情不自禁也陪着哭泣。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房间的角落,一袭黑色法师袍的蓝蓝在虚空中凭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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