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范丽后面的日记中找到了答案。
1984年8月2日,天气,晴。
今天傍晚,我在灯塔里看风景的时候,看到顾丰源了,他和他妈妈在海边散步,多么希望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1984年8月5日,天气,多云转晴
退潮了,海水退下去之后,藏在石头缝里的海蟹无处可逃。我正在掏海蟹时,看到了顾丰源。
他比我先抓住了那只螃蟹,我看到他笑了,然后将那只螃蟹放在我的桶里。
我头一次离他那么近,海风吹得沁人心脾,自然而然的,我们约好了第二天傍晚又来捉螃蟹。
1984年8月6日,大风。
风势已经大了,台风来临的前奏,生在海边,尽管对于台风天已经习惯了,但爸妈还是不让我去海边,原因很简单,镇子边上一个据说游泳技术好得不能再好的年青人在灯塔前面的潜水湾溺水身亡了。
爸爸说,大海凶险得很,眼看着台风就要来了,还是在家里呆着安全。
1984年9月1日,晴。
开学了,爸妈不在了,那一场台风带走了他们的生命,按理说我的心情应该很沉重的,确实也沉重,别人的18岁是欢喜的,而我的18岁,表示成年的我,也表示着接下来的人生全部都得靠我自己。
我注意到顾丰源没来,听同桌说,他转学了。
唉……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就注定结束了。
1984年9月10日,中秋节。
一个人的中秋节,确实有点惨。
范大富登门了,他不晓得在哪里弄了两个月饼,还拿报纸包着的,我吃了一个,不错,咸蛋黄的。
他不光拿了月饼,还拿了好些东西,有肉和排骨,还有一些米面,够我吃一阵子了。
这些东西难买的,我问他是从哪儿得来的,他瓮声瓮气地回答:“管那么多干啥,拿来了你只管吃就对了。”
范大富,自从爸妈去世之后,他是镇上唯一一个时常关心我的人。
这个长得又丑又难看的男人,我接受他的关心实属是不得已,无依无靠的我需要活下去。
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是操蛋了一些,在镇上出了名的地痞,有他罩着,我还怕什么?
当然,我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这么做的是有目的的。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等上了大学,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了。
1984年12月31日晚,晴转悲。
范大富,我日你祖宗,你真他妈的不是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对爱情的向往会毁在这个王八蛋的手里。
晚自习,数学老师拖了课,下自习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了。
回到家的时候,范大富站在门口,他拿了很多东西,我习以为常。
他咧了一嘴毫不尊重排列组合的牙,笑得特别难看,说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庆祝庆祝,喝两杯。
他买了熟食,还有一瓶二锅头。
我本来是滴酒不沾的,经不起他的劝,喝了一小杯,辣得眼睛都睁不开。
也是我太大意了,又跟着喝了一杯,醉了。
醒来的时候,就被范大富给糟蹋了。
我能怪谁呢?怪我死去的爸妈?还是怪我自己?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范大富倒是识趣,滚得快当。滚之前在桌子上留了一沓钱。
那一沓钱,出卖了我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