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一口甜汤，呛到惊天动地：“咳咳咳咳咳……”

果然，唐白日见到高鹤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秦岭顺了一口气：“你个小猪，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唐白日靠近秦岭的方向：“嗯？？”

秦岭一口水果，喂进唐白日的嘴里：“脑洞开太大。”

唐白日“吧唧吧唧”地嚼着水果，挪着屁股换了个视角好的地儿，眼睛shi shi 地盯着高鹤的一举一动，老娘日防夜防，现在防女，还要防男？

每个周三下午，是特训营学生们自由复习的时间，届时特训老师不会来上课，就是布置一些习题和测试，学生们自主复习，而后到周五下午，还会有个测验，来检测大家的自习效果。

肇星河照例去了体育馆练习，几个以笔为器的人，就去了图书馆的自习室。

秦岭等几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安静地刷题，高鹤就在对面自以为隐藏得不错地跟着他们。

唐白日合上一套卷子，怎么看高鹤都不顺眼，亏德自己以前还觉得这个大高个儿，皮囊学习还不错，人品应该也不错，怎么现在就净做着偷偷摸摸的事呢？！

唐白日扔给对面的叶清梦一个纸团：“高鹤咋子意思？”

叶清梦摘下点听英语听力的耳机，提笔唰唰回复：“要不你正面刚，去问问？”

唐白日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是没事儿好了，还是有什么疾病？”

叶清梦耸了耸肩，表示——姐姐我也没办法。

唐白日索性把这股义愤填膺，全部发泄到卷子上，咔咔写！我今天就要咔咔写！！

眼角余光中，秦岭扫到身侧的唐白日突然加速，微微一笑含着宠溺。而等到秦岭再次侧目望去，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三分钟热度的小东西，就耗尽火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朋友睡得极安静，轻得只剩呼吸，秦岭也就这么侧身，静静地看着。

小傻瓜慢慢睡着了，衣服抻着，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脸朝着他，嘴巴上翘，也不知道在傻乐呵什么，傻乎乎的。

秦岭感受到自己手下一沉，一点墨滴渗在了卷面上，留下了一个墨点，似乎是在提醒他，刚才看得太入神……

唐白日睡着的时候很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大方的面相。睡着的唐白日，嘴角微开，自然上扬，嘴巴上的唇珠有点明显，给人一种随时随地在微笑的感觉，配上因为手臂挤压而愈发明显的梨涡，眼睛微微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漂亮的阴影，又乖又软，看一眼，就能让人喜欢到心里去。

脸蛋儿红扑扑的，大概是个熟透了的桃子吧，甜而不腻。

秦岭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偶然抬头的高鹤，看见了这一幕，表示——拜托大哥，有这个必要？你地铁痴汉呐你！

好在唐白日，还有一点读书人的自觉，睡了半个多钟头，勉强起身，揉揉眼睛，继续奋笔疾书。

直到傍晚，肇星河满头大汗活动着肱二头肌训练回来，几人这才收拾收拾，打算去用晚餐。

晚餐过后，秦岭带着唐白日，悄悄地提前离席。

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奶茶店，秦岭拿出了手机和支架，才说明了意图：“歪，别说我没提醒你呀，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唐白日恍然大悟：“啊，真哒！”

秦岭点头表示属实，然后把手机放上支架，播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唐白日也配合地紧急整理了一下衣着形象。

响了两声，视频电话很快被接通——

“阿秦呐！啊！唐唐！”镜头里的柳云有些惊喜意外。

唐白日挂了一个大大微笑：“阿姨！我好想你呀！生日快乐！”

柳云几乎是笑出眼角的皱纹：“哎呀，宝贝们有心了，还记得我今儿过生日。”

秦岭歪过头：“当然记得了，妈妈，我们不在您身边，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柳云温柔地笑笑：“当然啦，我有好好过生日，我今天呢，先是去上班，班里的同事们给我买了蛋糕呢，我不是还发了朋友圈嘛，然后…还有那个陈山陈老师啦，估计是看到朋友圈了，好细心的，下班的来我们家吼，做了一大桌子菜，手艺没的说，矮油，真的是太麻烦人家了。”

秦岭微微一笑，笑里却带着不可察的狡黠：“妈妈，我们陈山老师人不错的。”

“嗯呢，陈老师确实不错，人儒雅，还细心……”恍然意识到了儿子的话中有话，惹得柳云一阵不好意思，“说什么啦，臭小鬼。”

三人又热热闹闹地聊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结束了视频通话。

挂掉手机后，唐白日贼兮兮地，仰头看着秦岭睁着大眼睛，表示她想听故事。奶茶店的暖黄色桌上光，以及店里迎宾的白炽灯的光，一齐映照进她的眼睛。她还在抬头看着他，目光里都是他，秦岭甚至可以在她的瞳孔里面，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倒影，小朋友两把雨刷似的睫毛，一颤一颤，流光溢彩。

唐唐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漂酿呀！

秦岭一边感叹着好看，一边把唐白日从身侧挖过来，把小朋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自己冰冰凉的手指，抓着她滚烫的手指头，轻轻揉来揉去地捏着玩。

“我觉得……妈妈可能要找到自己迟来的幸福了吧。”秦岭扭头看着唐白日，又像是说给唐白日听的，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妈妈一个人孤单生活太久了，自从那个人在外面的事业有起色了之后，妈妈就是一个人了，他后来从不回家，妈妈起初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以为他会回来看看我这个孩子，哪怕一天，或者半天，甚至一个小时都是可以的。可是秦沧海哪里会念在我这个孩子，他在外面忙得不得了，他忙着饭局喝酒、他忙着带那个女人开车四处兜风旅游，对了，他们还有个孩子，他可能会去给那个孩子开家长会，带着他们母子天南地北地到处玩。就算回来，就只是打骂一顿妈妈出气罢了……后来妈妈生病了，我当时好担心妈妈会出事，所以我只能欺骗妈妈秦沧海去学校看我了，说到底，居然还有点帮了那个混蛋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害怕……”

唐白日的小手，紧紧地攥着秦岭发白的大手，秦岭朝着她笑了一下，表示他没事：“我当时不明白呀，他为什么那么狠心地打妈妈和我，以前他们两个很恩爱很好的，我阿妈那么爱他，可是都变了……我那时候，常常会幻想一个场景——我会在学校接到医院的电话，我连滚带爬地赶去，推开病房的门，我走到床边的那段路很长，妈妈瘦得脱相，唐唐你知道吗，我想象到了，妈妈瘦得像只会呼吸的骷髅……我太害怕了，怕会成真，所以我为了不让她担心，能够好好治病，我就继续帮着那个混蛋欺骗她……我告诉妈妈，他已经不再打我了，会偶尔回家看我，还经常询问妈妈的近况病情……”

从小父母恩爱，虽然经常出差会偶尔顾不上她的，到还不至此的唐白日，没有经历过这样破碎的家庭，此时只能尽量靠近秦岭，企图把自己的温度传给秦岭。

秦岭也不闪躲，平静又从容地跟她对视，深邃的眼睛，犹如一汪藏满未知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