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面对如此的沈景云,我能说什么?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景云的神色疲惫,说这句话时郑重的模样,让我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几分,只因他的表情比起之前还要严肃。
如此,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是非同小可。
却不想,听见我的回答,沈景云只是一声叹息,就朝我走了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之大,我已经习惯了,沈景云带着我走到了法坛的前方,此时,在我面前的法坛上除了之前那些零碎的东西之外,就是那一个铜碗,和一双筷子。
这不就是刚才沈景云拿出来摆在一边的东西吗?刚才看他拿出来,我还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要吃饭!
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却不想沈景云从怀中掏出了一缕发丝。
那发丝是栗色的,只粗粗的用一根丝线绑着。可不知为什么,仅仅这样看一眼,就觉得那一缕发丝有一种妩媚而性感的味道。
如果我没记错,徐莉莉的头发就是这样子?
“这是什么?”我下意识的疑惑道。
“徐莉莉的头发,我从法医那里拿的。”沈景云的回答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不禁看了一眼沈景云,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这样的细节都早有准备,说是心细如发也不为过。
而沈景云只是不置可否的拿起那一缕发丝,在烛火上过了一圈。
接着,又把那燃烧起来的发丝扔在了面前的铜碗之内。
随着燃烧的火焰,那一缕发丝已经越烧越短,空气之中也飘荡着一股异样的焦味,很不好闻,想起那是徐莉莉的头发,我更加不舒服几分。
不多时,那头发已经燃成灰烬,浅浅的盖在了铜碗的碗底。
我看的好奇,不知道沈景云是要做什么?却在这时,沈景云从怀中又翻出来一个细小的刀片儿。
刀片儿非常之细小,只有人两节指腹的大小,沈景云拿着刀片儿,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动作非常迅速的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一股一股,流入那盛有徐莉莉发丝灰烬的铜碗里。
生生的往自己的手上划一刀,我看着都有些痛,可沈景云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等放了差不多的血量以后,血液流动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冉冉涌出的感觉也不再明显,沈景云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他摊开手心,另一只手悬在掌上凌空好像在画着什么?口中也念念有词的念着什么,手上的口子竟然就渐渐地不再流血了,这是什么本事?看的我在心中暗自纳罕?
此时,沈景云才从容的扯出一截纱布缠在手上。
而铜碗之内,细细的血水和灰烬已经混合在了一起,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本想开口问沈景云疼不疼?又觉得这是一句废话,而沈景云却在这时说了一句:“林晓霜,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所以你最好一字一句的听清楚,记明白。”
莫名的,我的心迅速的跳了起来,较之之前,这一次的心跳更加紊乱。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我觉得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可是面对沈景云如此郑重的警告,我却又不得不听从于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我这种不安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灵魂出窍,用自己的灵魂去寻找徐莉莉,这有些危险。我的灵魂一旦离体,肉身就如一具空壳,如果附近有什么邪物的话,看见这么一副空空的驱壳,你说它们会怎么做?”沈景云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呆呆的看着沈景云,脸色越发的难看,一股比先前更加强烈的不安包裹了我。
原本,我并不了解什么灵魂出窍,但却对这种东西本能的抗拒,谁会愿意自己的灵魂脱离本体?而如果真如沈景云所言,肉身在,灵魂离去,遇到不好的东西,最容易发生的事情自然是鸠占鹊巢!
想到会发生如此的危险,我下意识的就抗拒道:“沈景云,不要!我感觉很不好,咱们今晚放弃吧?”
却不想,沈景云皱了皱眉,简短有力的说了一句:“线索不能断!”
“可是我们可以尝试换个线索?”我的语气甚至都带着几分恳求。
我看着沈景云,明明是心中无比不安,却在这时忽然闪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沈景云是什么时候参与到这整个事件中来的?就像第一次他救我,那时候他似乎就在设局,捕捉俯身在齐潇身上的魂体。
这次不但提前弄到徐莉莉的头发,还要选择这样危险的方式去找徐莉莉的灵魂,这怎么想都有种让我说不出的感觉。
我不禁再次想起他拿出暖阳玉的那个晚上,我当时的疑惑,沈景云的目的是什么?
沈景云看着我,也是不说话,却在我的注目之下,拿出了一个草人。
这草人做的颇为简单,只是呆头呆脑的样子,除了能看出四肢之外,身上还贴着符纸,符纸上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些符号,我看不懂。
我不解的看着沈景云,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丝错愕:如果我不听他的,沈景云就要拿娃娃扎我吗?
“十天,我们的时间只有十天,如果线索就这样断了,我的事情无法完成,你的性命也是堪忧!以我的能力,只能暂时用这个娃娃掩盖住你的气息,但也仅限于此!十天过后,你的气息再次暴露在敌人眼中,就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够应付。”沈景云的目光盯着我,一字一句严肃的说道。
我的心紧缩了起来,可还是有些疑惑,这个小小的草人真的能够掩盖住我的气息吗?
沈景云没有啰嗦,只是一个抬手,轻轻地往那草人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几乎是在同时,我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脑门一痛,就如被人打了一闷棍?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把我吓了一跳,立刻抓狂道:“你干什么?你敲这个草人,我的头为什么突然疼起来了?”
“这草人暗含你生辰八字,当然会疼!现在你该知道,我有没有骗你?”说到这里,沈景云反而淡然了起来,我怔怔的看着沈景云,有些不相信,但再傻我此刻也知道我与那个草人是相连的了。
在感受过这股诡异的力量后,我不禁一声苦笑。
除了相信沈景云,配合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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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沈景云开始给我交代起要做的事情。
其实很简单,我只要拿着那双筷子,不停地敲击着混合了沈景云鲜血,和徐莉莉头发灰烬的铜碗,呼唤着沈景云的名字。
只有一点切记,沈景云的魂魄一刻没有回归,敲碗和呼唤就绝不能断!我追问沈景云为什么如此?他只是简单的告诉了我一句,否则会有危险。
我点点头,不就是敲碗和喊名字吗?我拿着铜碗做好准备,却见沈景云站在我的身旁,一手掐动了手诀,另一手却是快如闪电般接连拿出了七把薄如蝉翼的怪异短刀。
毫无征兆的其中一把就刺入了胸膛!
我惊得几乎要叫出声,没想到沈景云用的居然是这样类似自残的形式,一时之间害怕他出事怕得几乎发抖起来。
沈景云没有理会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淡然的往自己身上的七个特殊的部位全部插上短刀,入肉皆是一寸。
一时间,有细细的红色的血流渗透而出,看得我触目惊心,幸好他的手法娴熟,不然这可是要命的啊。
而沈景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如平常一般的坐下,只是一闭眼,就陷入了入定的状态。
我也赶紧拿着筷子敲击起铜碗来。
他曾告诉我,一旦入定,不能确定将会是多久的时间?但终归不会太久!因为魂魄离体太久,不可预料的事情就太多了,肉身失去了魂魄的滋养,生机也会渐渐消散。
我的心里万般滋味难以言说,不明白沈景云的执着究竟是出自什么?
我一边敲着那盛着血的铜碗,一边呼唤着沈景云的名字,尽量让自己规律而连贯。我不敢停下来,生怕我一个停顿,沈景云就回不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是夜里九点多钟的光景,法坛上的蜡烛都烧去了一截,我拿筷子敲着铜碗的手一直没有停下,更不敢停下呼唤沈景云的名字。
明明他就站在我身旁,可他却一动不动的,我知道他是灵魂离体了,那种感受不到他气息的感觉,让我的心情变得焦急。
可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拼命告诉自己冷静。
时间再一次的流逝,坐在我身边的沈景云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城郊的夜,原本就安静的早,如今更是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冬日里的凉风吹过我的身体,让我的四肢更加冰冷,却冷不过心的速度,那种沈景云怎么还不回来的绝望。
烛火开始随着风摇曳,昏暗的带动着大批的影子更着摇摆,这是天台上唯一的光源,却驱除不了内心的冷意。
我的手还在麻木的敲着,却颤抖的我想哭。
我一遍遍的呼唤着沈景云,可他依然不醒。
时间越来越久,我早已失去了冷静,紧张而焦躁,甚至挣扎我要不要做点儿什么?
为什么?沈景云,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不是说时间不会太久?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对这些所谓的术法一窍不通。
楼下的钟声提醒着我,十点了,沈景云已经离开了四十分钟之久,我的手已经冰凉的没有了感觉,可我不能停!
看着沈景云入定的身影,在暗沉的光线之下,脸色苍白的有些模糊,似乎随时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吞没,我就无法言说自己的心情,难道你是遇到危险了吗?沈景云?
我无助而又惶恐的继续着动作,想哭,却觉得在这种时候如果哭出来才真的是不祥。
总是记得奶奶小时候对我的告诫,她说在病人面前要笑不要哭,哭有时候会带来丧气感,我不明白什么是丧气感,但我总是记得。
我不想沈景云会由于任何的小细节,而再也不能醒来。
就这样,在我红着眼眶,快要绝望的时候,楼下忽然响起了一阵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随着车子的停下,一个非常独特的,沉重又具有穿透力的脚步在这安静的夜色之中响起,我怎么可能忘记如此独特的脚步?
是霍凯!
我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眼泪不禁就要溢出,到底是不放心沈景云所以回来了吗?可我不敢停下呼喊的声音,扯着快要嘶哑的嗓子,用尽我平生最大的力气,拼命呼喊道:“沈景云!沈景云!沈景云!”几乎带着哭腔!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霍凯的脚步一滞,接着是疯狂跑动的声音,朝着这别墅冲了过来。
我终于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敲着铜碗的手重重的落下,那是因为激动的再也无法控制,因为沈景云至少有救了!
也就是同时,当霍凯看清了沈景云入定的样子,一声震天的怒吼,浑厚的响彻在天台之上:“胡闹!”
而一股翻江倒海的怒意也在霍凯身上爆开!
当即,大步走到了沈景云的背后,拿起刀子,又在他的手上划了一刀。
霍凯一声低吼,以沈景云的鲜血为引,在地上快如闪电般几笔就涂抹出了一个符号,他手指也在完成之时迅速掐成了一个手诀,朝着远方的s城,声如洪钟般的喊道:“沈景云,魂兮归来!沈景云,魂兮归来......”
那声音浑厚而具有穿透力,响彻在整个天台,也隐隐有一种将人震醒的意味,就如同脑海中回荡起那波澜壮阔的撞钟之声。
我亦不敢停下呼唤沈景云,配合着霍凯一起大力的呼喊,却见这个时候,沈景云的身形一晃,瘫软着径直倒了下去,幸亏霍凯即使兜住。
我的手一滞,两根筷子滚到了地上,泪水再次不可抑止的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