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我很幸运的搭上了一辆过路的货车到了最近的镇子。
到了镇子以后,我步履匆忙的要去镇上的车站买票到最近的城市,只是路过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时,我看着那普通的小店,忍不住思绪一阵恍惚。
“你不过在车上呆了几天,没必要这样吃吧?”沈景云语气微微的嫌弃,眼底却是一丝笑意,扯过一张纸,递到我的手里。
“不要,这里多好啊,有热菜,还有热汤,饭也可以一碗碗的吃。你不要阻止我,我要吃个够。”我丝毫不介意沈景云的嫌弃,在车上憋了太久,就算是在这样一个小店吃饭,我都感觉好像到了五星级酒店一般。
“算了,不和你计较。”沈景云淡淡的说道,可却不管我的感觉,一把转过我的脸,拿过几张纸,帮我擦着脸上的油腻。
“你做什么啊。”我一下子羞红了脸:“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的确,像我和沈景云这样,明显不是镇子里的人到这样的小店吃饭,是比较引人注目,况且沈景云还是一个走到哪里都异常吸引眼球的帅哥。
“别人,我认识别人吗?”沈景云放下了手中的纸,为我夹了一筷子鱼放在碗里,再次嫌弃的看着我:“你说说,你是什么女人?就算监狱里关了一年的犯人,也没有你这种吃相,过江觅食的母老虎吗?也不擦擦脸。”
“什么是过江觅食的母老虎啊?”我差点儿被呛到,刚刚他为我擦嘴的小小温暖,立刻被他那的毒舌驱散的无影无踪。
“就是你啊。”沈景云很无辜的样子,却是温暖一笑,对我说道:“快吃吧。”
不知道为什么,人生活在现实里,总觉得回忆是好的,在当时却没有任何的感觉,这一刻值得珍惜和收藏。
我的眼睛又有些酸涩,店门口的人已经在奇怪的望着我,我低头转身匆忙的离去,心中那逃跑的兴奋已经淡去。换上的,是一种连呼吸都费劲的酸涩,我怕一用力呼吸,泪水就会掉下来。
我买了到最近城市的车票,疲惫的在小镇异常简陋的候车厅里给南风打电话。
“我又跑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我又离开沈景云了,这次怕是回不去了。”我的鼻子酸酸,却还想用调侃的语气对南风说这件沉痛的事情。
“你在哪里?”南风果然什么都没有问,只说了四个字,有些急切,有些担心。
“南风,我这样是不是很狼狈啊。每次我离开沈景云,都无处可去的样子?都打电话找你,茫然无措的......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可我却没有直接就回答南风的问题,只是想倾诉。
我这时的狼狈也好,痛苦也罢,我只能在南风面前诉说,只能在南风面前不坚强。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林晓霜,你要矫情,就到我身边来矫情。你要舍不得,就滚回去找沈景云,别在车站像个傻子一般的又说又哭,既然很惨了,何必让别人看笑话?”南风一如既往的犀利,可这些话却淡淡的温暖着我。
我吸了一下鼻子,抹去了就要托眶而出的眼泪,说道:“我现在全身的财产不到300块,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可以典当的东西。然后我买了一张车票以后,还剩下200出头,到你这里来,钱不够。”
“你买的车票是到哪里的?”南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我。
“XX市。”我报出了一个小城市的名字。
“到了之后,买点儿吃的,直接包一辆车到我家门口,然后电话我,我下楼来给钱。”南风一口气就说出了解决办法。
“我不要,我对出租车有阴影。”我直接的就拒绝了,被拉到火葬场停尸房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真是麻烦,你等我。两分钟以后给你打来。”南风很直接的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这个小镇的车站虽然简陋,但人流却很拥挤,来来往往的全是附近的村民,大包小包,这样的人流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沈景云忙碌了三个月,虽然他曾说是安全了不少,可我却一直没有多大的安全感。我现在已经习惯性的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
可不知为什么,我看着每一个人又都觉得可疑。
在我有些紧张的时候,我的电话响起了,我赶紧就接了起来,是南风。
“算你运气好,你要到的那个小城市有飞机场。每天都有好几趟到省会城市的飞机,我在网上给你定了机票,是转机票。你到了省会的机场后,直接转机就好。我就不相信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还能追到飞机上来。身份证在身上吗?”最后南风问了一句。
“在的。”既然要逃跑,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带在身上。
“别哭,坚强点。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了,你就只能哭给我看。因为你哭给任何人看,他也不知道。哭给我看,至少我还能骂你两句。”南风一字一句的对我说到。
幸好,不管我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子,南风还是那个熟悉的南风,我笑着仰头,拼命的忍住眼泪,说道:“知道了,就你最坚强,最聪明。”
“晓霜。”南风忽然叫了我一声。
“嗯?”南风忽然感性的语气,让我有点儿忽然不能适应。
“抱抱,我在的。”她语气一下子温和了下来。
而我一下子捂着嘴,忍了好久好久,才止住了想要哽咽的声音,开口骂道:“死丫头,别肉麻了。”
“你才是死丫头,能消停吗?”南风笑骂了我一句,然后又和我叮嘱了两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有了南风的支持和安慰,我的心总算摆脱了那种致命的孤独感,从茫然无措的迷茫,变得重新坚定了起来,也不再害怕。
一路的辗转,我终于在接近深夜的时分坐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
在其间,我候机厅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十几次,全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都没有接。只是给南风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飞机大概会到的时间,便关上了手机。
我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那陌生电话号码是谁的?但像我这样没有亲人,朋友又少的人,会有谁给我打电话,而且一打就是十几个?我只能想到沈景云。
他以前的号码早就已经因为没有使用太久,变成了空号,如今有个陌生的手机号也不奇怪。
他终于发现我走了吗?那他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和感觉?会不会因为我的走而担心,而难过?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却又牵肠挂肚的一刻都坐不住。
幸好我狠心的关掉了电话,否则,我根本就没有把握下一个电话,我会不会接起来?而接起来以后,他温言软语的哄我两句,我是不是就会不顾一切的对他说:“你快来找我吧。”
这些都只是联想,而刚刚才安静不久的心,因为这十几通电话打开了思念牵挂的阀门就再也关不上。我靠在飞机的窗户上泪流不止,就连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看不下去,想要给我递纸巾,我都没有回应。
我也不知自己这一次是否做的正确?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沈景云。
信任的坍塌固然是一个原因,他说的一切我都会觉得像是在说谎。
更重要的原因是,梦话该要如何解释?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一旦摊开了他又要怎么说?到了那种地步,恐怕沈景云也没有了退路,我怕他平静的望着我说:“林晓霜,是的,我真的难以忘记若兰,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答案,我该不该给他时间?不给,他求我怎么办?给了,我如何心大,也容忍不了自己爱着的男人,在我面前,一直思念着另外一个女人。
那是比地狱还要煎熬的日子。
我走了,反倒为彼此省去了一个尴尬,放了他自由,不会因为对我生出的些许感情,为难的错过了自己的真爱。
我是矫情吗?我也不知道......只是还记得一个女孩子在祠堂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被打板子的耻辱,也还记得每一个早起的凌晨,忍受着万般挑剔为人做牛做马的辛苦。
很多的斗智斗勇,很多的隐忍坚强,甚至几番出生入死,是什么在支撑着我?
为了一个等待,我早已经放下了自尊,到最后才拣起自尊狼狈的走掉,不是因为换回来的答案是一个“若兰”吗?
沈景云不会知道我这接近上百个日夜的心情,他在远方,怎么看得见我思念的双眼?一遍一遍鼓励自己的坚韧?
想到这些,我的眼泪越发的流得不能停止,但也就这一次了,我没有再多的眼泪给他。
飞机徐徐的停下了,我也完全擦干了眼泪,身旁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也如释重负,可以肯定不是和一个神经病坐了一路的飞机。
下了飞机以后,我去了一趟厕所,用冰凉的水安抚了一下自己哭的肿痛发热的双眼。
然后,我又梳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带着一个很自然的微笑,走了出去。
我没有强撑,就是笑得很自然,因为知道南风在等我,新的生活在等我,我在飞机上我哭够了。
取完了行李,我快步的走出了出口,一抬头就发现,南风站在最前方的位置等着我。
我快步的跑向了她,她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死丫头。”南风又是哽咽,又是微笑的叫了我一声。
“我没死呢,我很好。”我紧紧的抱住南风,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原来我还有那么多的支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