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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林岚面具下的眸子清澈但深邃,他瞥了朱炳德一眼,声音不卑不亢。
面对小鱼小虾,他可以由着自己性子来,但眼前的人是朱家真正的掌舵人,他就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厌恶,否则,对方要是觉得自己毫无希望,难免狗急跳墙。
林岚要给他们希望。
但林岚这个称呼甩出来,却让周围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的议论,全场的焦点立刻转移了过来。
在场的都是小辈,平日里若是见到朱炳德,哪一个不得尊称“朱家主”、“朱大人”,或者喊一声前辈?
林岚的叫法,是把自己抬到了和朱炳德同一个辈分和高度上!
朱炳德点点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底下的人不懂事,冒犯了你,还请不要见怪。”
“朱先生若是与我谈生意,那我自然......”林岚本想放句好话,但余光瞥到了朱彦阴毒的目光,他立刻顿了顿,声音也立刻冷了一分,“自然不会在意那些不懂礼数的东西。”
朱彦的脸色立刻僵住了,急忙收敛眼神,低下头去。
四下哗然!
“那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家有人得罪过他?”
“朱家主怎么看着也不生气啊?”
“这人到底是谁啊?”
“嘿嘿,不懂了吧?鄙人前两天刚好在醉云轩看到过他,当时朱彦和王骥和他有点冲突,他直接摘了朱彦的扣子,扔出了屏风外,我们全看见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朱家这都能忍?”
“没完呢,当时他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能摘你扣子,就能穿你喉咙’!”
“这也太狂了!”
“还没完呢,我后来才知道,青门的青沐师妹也在,而且,后来王朱两家的人是青沐师妹撵出去的!”
“他还跟青沐师妹有关系?”
“......”
朱炳德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僵,但随即还是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告辞!”
林岚微微拱了拱手,“请便!”
朱炳德离去,林岚转过身来,四周看向他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一些异质的光。
他也不在意,声音如常地和映雪等人打了个招呼。
“面具师兄,你好惨哦。”映雪走上前,十分同情的说道。
“不过是两个连一品宗门都算不上的家族而已。”林岚摇摇头。
“我是说你戴着面具,都没法吃东西,好惨哦!”映雪赶紧解释道,避免林岚误会了自己的同情。
林岚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一旁走上来一个人,拱手道。
林岚本来不想回应,但他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个熟人——孟世雄。
心思一转,他也得想个假名,不然明天参赛都没有身份,当即开口道:
“秦风!”又看了一下身旁的少女,“舍妹秦沐云。”
“原来是秦兄、秦师妹,”孟世雄拱拱手,“在下孟世雄。”
“嗯,孟师兄,你好。”林岚脑海里浮现出孟师兄钻到桌子底下的一幕,开始憋笑。
孟世雄没发现林岚的异样,继续问道:“秦兄不是本地人?”
“人生地不熟。”林岚答道,“明天的群英会也是两眼一抹黑,不如孟兄给我介绍介绍,这青城中都有哪些值得重视的青年才俊?”
“乐意效劳!”孟世雄点点头,“你且听我说......”
林岚本来只是想闲聊几句,不想孟世雄十分认真地跟自己说起了青城年轻一辈的情况,他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不多时,心里对于对手已经有了几分了解。
片刻后,青沐来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道:“刘执事有事找你。”
林岚一怔,随后点点头,“麻烦带路。”
片刻后,青门内的一个小楼里,刘执事见到了林岚,啧啧称奇。
“你又招惹朱家了?”
“呃......”林岚干笑了一声,自己惹事精的标签在刘温这里应该是摘不掉了。“这次真不怪我啊...”
“得了,不用跟我解释,”刘执事摆摆手,“我会保证船上见过你的弟子不泄露你的身份,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小子,别死了啊!”
林岚一怔,只感觉后背猛地沁出冷汗来,自己竟然忘了这一茬!
对方要是从秦沐云入手去查,很可能查到青门去木宗拜山回来的船,毕竟那天三一法师出现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若是找船上的青门弟子打听出了自己的样貌,王家很有可能就会联系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旦知道自己就是林岚,王家就会明白,刀法的事情上自己根本不会考虑他们,很可能就会提前狗急跳墙对自己出手!
当即感激地看向刘温,抱拳、躬身,“多谢刘执事了!”
“你还是谢青沐吧,是她求我的。”刘温神色暧昧地瞟了青沐一眼。
“呃...”林岚有些惊讶,青沐把他特意叫过来,他还以为只是刘温让他传话,当即看向青沐,由衷地道:“多谢了!”
青沐没说话,脸色和天气一样冷。
宴会十分热闹,青城里除了五大势力,也有不少小帮派,里面最强的存在是聚元境,就如之前的两大镖局一般,这些小帮派也有青年弟子来到群英会上,想要一鸣惊人。
也有些想要扩展人脉,为将来行走江湖物色同伴。
林岚回去的时候,秦沐云周围已经围上了六七个人,有男有女。
或向其打听林岚的身份,或询问和朱家的关系,当然,也有单纯来搭讪的。
林岚摇摇头,他已经发现了,秦沐云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迅速成为团宠,在镖局如此,在青门的船上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他从孟世雄那里得来了不少信息,今晚也算是刷了一波存在感,略微犹豫之后,他选择提前回去。
青门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冷风呼啸,外面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柳絮一般漫天飞舞,不像无风时安静缓慢地落下,在空中极速旋转飘荡,又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出茫茫的白光。
林岚走在青门里空无一人的小径上,突然脑后莫名一阵发麻。
林岚毫不犹豫地向一旁闪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只枯瘦的手掌,下一刻,周围天气的冰冷陡然变为炎热,火光一闪,方圆一丈之内的雪花瞬间化作了温热的雨。
那人藏身火光之中,林岚看不清面容。
但这并不妨碍他逃跑。
那身影轻轻地“咦”了一声,似乎惊讶于林岚躲开了他的偷袭。
“这小子的感知,未免也太敏锐了一点......”
但他一击失败,也不多做停留,转身而去,在青门之中,他是不敢多放肆的。
纵使他是丹元境!
林岚一口气冲出将近百丈距离,慌不择路,确定后面没有追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丹元境、火属性,王家!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对方应该不是特意在等自己,只是恰好碰见,否则不会一击不成就立刻放弃,这是没有做过充分准备的表现。
保险起见,他绕了个大圈回到了宴会中,还是待在人群里比较有安全感。
秦沐云等人见他去而复返,不禁有些惊讶,但林岚并没有多解释。
他现在心里很乱,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
......
第二天晌午。
青城被分为两部分,一半是三大家族、商业街、市民人家和各种势力,另外一半,则是青门所有。
因此青门的地盘有多大,也可见一斑。
门内的一处宽阔的湖,已经在寒冬腊月被冻死,但周围的植物却依旧翠绿,不似城中普通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这些种在青门内的植物都是和灵药嫁接过的。
此时虽然冷风呼啸,然而四周竹木森森,苍翠重叠,不雨而润,不烟而晕,假山堆叠,松树云表。
若是忽略温度,所有人都会认为此时是春天。
青门将这一片湖作为群英会的比武场地,倒是省了搭建比武台的功夫。
“马上开打了,你怎么还在吃啊。”林岚无语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映雪。
映雪手忙脚乱地将最后半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费力地嚼了两下,道:“你不要打扰我!今天的战斗是可以不参加的,直接打明天的擂台赛就好了!”说着,含糊不清地开始给林岚讲解赛制。
“原来如此。”林岚点点头,今天是报名抽签赛,胜出场较多的人会在明天成为擂主,明天场下的人也可以自由打擂,前几名的最终从擂主中选择。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决定了先苟着,明天擂台赛再上,聪明一点的都会像他这么做,毕竟以逸待劳还可以观察对手,何乐而不为。
报名抽签的有两种人,一是一些小势力、没什么实力的,明天擂台赛肯定是没份的,只能趁着今天露脸赢几场,拿一些低名次的奖励。
还有三大家族的子弟,作为青城的大势力,他们要保证自家的声势从头壮到尾,这是脸面需要。
青门就不需要这么做了,因为青门地位超然,根本不在乎这些声势、脸面。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人,那就是——武痴。
“王怀!”叶连广提着长刀跳到湖面上,稳稳地落在冰面,“上来!”
王怀是王家二爷的儿子,也是王小东的兄长。林岚想起来,最初王小东找茬映雪,就是因为叶连广把王怀打翻了,他才会四处找青门核心弟子的麻烦。
王怀脸上青白交替,当众被挑衅,却没什么应战的念头,半晌后,色厉内苒地喝道:“叶连广,赛制是抽签定对手,你懂不懂规矩!”
叶连广面色不变,眼神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懦夫。”
王怀闻言,脸色骤然涨红,但是却无从反驳。
叶连广彻底对这个手下败将失去了兴趣,下一刻,他看向了和映雪有说有笑的林岚。
“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