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突然又动了起来,落尘几个不免又有些慌乱,却感觉对方跟着这边的反应迟滞了一下。然后等人站稳又再小心翼翼地继续拖行,那样子就似自觉此前弄得人连滚带爬也非本愿一般。
既知暂时没有危险,落尘几人便安下心来,以静制动地任由它拖着往那头走。
随后,渐觉前方开阔,灼热之感也相继消减。大眼睛后头慢慢露出了一只大脑袋,浑圆如球,形似猫脸。不过没有毛,却布着一些多彩的虎纹,光光亮亮如同一颗超大的雨花石卵。
再过片刻,几人便随着那大眼睛的舌头到了一处空阔如殿宇的地方,顷刻一阵凉意舒爽,也终于看见了它那仿若其首放大数倍的身子。
整体来看,这大眼睛除了大得有些吓人,其实憨态可掬,还挺可爱的。
将落尘几个拖至殿宇处,大眼睛略略一动,等他们安然无恙地站到地上后,便缩回了它的舌头。然后抬起同样圆润的爪子指了指高阁穹顶,又指指嘴巴再拍了拍肚子,便趴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几人不再动弹了。
莫染见它模样憨萌,大着胆子从落尘身后探出头来,看看它,再仰起脖子看看穹顶,犹疑道:"它这是肚子饿了,在同我们索要吃的?"
落尘见它那意思也像,但是看着高不可及的殿顶又有些犹疑。索要吃的和屋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恶作剧将它的口粮给藏房顶上去了?这也不能够啊?
红泥眼见没有威胁,一时又恢复了神气活现,听了莫染的话不由失笑:"这殿顶上光溜溜的也藏不住东西,能是让你上去寻摸吃食么?就它这个头,总不能是两只小馒头能打发得了的,还能藏在斗角楔子里不成?"
说完,看见落尘随屈轶一声不响地在打量穹顶,细细端详起顶上描绘,又跟着瞄了两眼。
穹顶乃无梁构造,一览无余,确实不易于藏匿。而那顶上装点的绘画图案,看着精雕细刻,也不过是些祥云瑞景,实在也瞧不出有什么玄机能同大眼睛的口粮挂上关系。
殿顶太高阔,图案描绘又繁杂,没有片刻便觉脖子酸眼睛涩的,红泥立时没了意趣。见那大眼睛一脸无害的模样,干脆拽了莫染凑去了它跟前找乐子。
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戳戳它的爪子逗弄道:"喂,我说,你到底是不是让我们拿东西给你吃的意思?倘若不太费劲呢,本大仙也是不介意为你代劳的。可这房顶上瞧着什么也没有啊?你好歹也说说清楚不是,就这么指指戳戳舞两下爪子,本大仙哪里知道你究竟是何意思?"
大眼睛看看他,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然后在地上画了几条线,瞧着倒似那穹顶上图案的轮廓。画完了那几条蚯蚓,它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抬起头露出脖子,指指胸口挂着的一条链子,又指了指红泥。
红泥眨巴眨巴眼睛又凑近了些,见那链子上似乎挂着东西,只可惜埋在了大眼睛的肥肉堆里看不清,于是打折商量道:"可不可以给我瞧瞧你链子上挂了什么?放心,我不拿你的,就只看看。"
大眼睛闻言犹疑一下,然后略略抬起身子,露出链子上拴着的一颗赤焰珠来。随即又用爪子一捂,迅速伏下身去,将之前那些动作再重复了一遍。担心红泥不懂它的意思,还特意多指了两下胸口和嘴巴。
"小气!看看又不会看丢了!"红泥朝大眼睛嘟囔一句,然后转着眼珠想了想,突然跳到那两个还在仰脖研究穹顶绘画的人跟前,满面喜色道,"本大仙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落尘、屈轶闻言低头:"什么?"
"我见这家伙身上挂了颗珠子,赤如火焰,大约便是这热海之宝了!"
"热海之宝?"落尘狐疑地看看他。
"嗯。本大仙问了它是不是索要吃食,又该怎么弄,它便露出了脖子上挂的珠子。莫染也看见了。"
落尘又看莫染,莫染点头。
"你是说,它答应我等寻找食物来交换它脖子上的挂件?"屈轶问道。
"是呀,弄些吃的便能换走一物,这不是现成的便宜么!"红泥有些得意地笑道,"如何寻觅,它也给了提示。本大仙猜想,这大家伙没准是被人豢养此处的,宫殿也该另有仓储。我们照着地图给它找来口粮,换了珠子在手可不就万事大吉了?!"
"地图?"落尘不解,然后跟着红泥的目光所示,抬头看看穹顶,"你是说,这顶上彩绘是地图?何以见得?瞧着是有些亭台楼阁、山水池沼,可也没几处地方是连着的,如何就说是此处的地图呢?这也相去太远了。"
红泥将他拉去了大眼睛跟前,指指地上那几条"蚯蚓"道:"呶,可是这家伙画给我看的,又不是我要瞎掰!"
落尘仔细一看,再抬头比对一下,似觉有些相仿,信了几分。
屈轶琢磨后也点头:"如果不去看那彩绘表面,只依着它给的线条勾连,每一处拐角恰有山石坐落其间,大约那些才是真正所在。"
"对极!"红泥立时抚掌赞同,忽而眉头一皱,又对大眼睛不满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们那些吃的在哪儿不成吗?这么两眼抓瞎的乱找,你累傻小子呐!赶紧指明个精准的地方,我们也好快些回来。喂饱了你,我们还得赶路呢!"
大眼睛看看他,将爪子往那些线条中央一点,然后曲曲拐拐沿着绕了一圈,再回到中间一停。接着又指了指胸口,张了张嘴巴便趴了下去。
对此敷衍之举,红泥不由想要炸毛,落尘却叹气道:"这哪里是要找吃的?分明是让我们去接受考验呢!喂它不过是个顺便的差事。"
大眼睛闻言居然点点脑袋,接着便阖目养起神来。
红泥还是没能按住脾气,跳脚道:"有这么考验人的么?上天入地,水淹火烤的,这会儿还得出去跑个十万八千里,这不是存心捉弄人么!"
听得从他口中抱怨出"捉弄"二字,莫染噗嗤笑道:"你也知道被人戏耍的滋味不好受了?"
"咦?这是怎么说话呢!"
落尘眼见红泥又要斗嘴,赶紧推着他走:"好啦!好啦!好歹也得了提示,算是运气不错,赶紧走吧!"
四人遂在大殿里转了一圈,找了个出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