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跟踪大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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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三个跟着三灯四节在峚山下的稷泽岸边斗战鼠怪,暂且不提。

且说另一头。

魑魅得魍魉密令放跑了大鹗和鵕鸟,内情瞒得结实,但是鬼狱走脱了人犯的事情毕竟盖不住,没多久便上传到了酆都大帝跟前。

报信的走了,黑松使者对着他主子满脑袋问号。扒着砚台坐下、起立,站直、卧倒,甚至还在墨池里打了几个滚,却不见孤竹投诸一瞥。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龙香开口问道:"帝君,你怎么都没反应?"至少该将那私放犯人的内奸揪出来狠狠惩戒,以儆效尤!还有那罪狱司、罗酆山一档子失职的,也当各论其责,给些教训。

孤竹抬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折腾半天就为这个?"

"这还不算大事?"若再纵容下去,怕是都该有人想造反了!

"嗯,不算小事。"孤竹点点头,朝青玉缠枝灯上的乐者打了个眼色示意小点儿动静,然后问龙香,"那,换做你是本尊,你会怎么做?"

龙香闻言一吓,惶恐道:"龙香不敢!"

孤竹瞟了他一眼:"听话的时候听清楚重点!本尊是在问你如何对待此事,不是让你考虑怎样谋朝篡位。"

"是帝君的比方打得不好嘛!"龙香吁了口气撒娇道,然后坐在砚池边一面用脚滚着笔杆,一面托了下巴便将心中所想直言不讳地尽数道出。

孤竹听完后点点头:"也算中规中矩,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处置并无问题。"

龙香正待自鸣得意,却听他话锋一转,反问道,"只是,你觉得事涉三界祸乱,可还能用常理度之?若有人想要染指幽冥,你这么做会不会给了对方煽动人心的借口?鬼府职守一旦四处为人利用,起了异心,幽冥将来又会如何?"

"呃?"龙香傻了。跑了两个犯人,惩戒一下失职之人,会牵扯出这么多问题?

想了想,又不服气道,"可是帝君一味这样不闻不问,也不妥啊?先不提那两只鸟妖。这内奸不除,犯错的不惩,不怕有人见样效仿,乱了幽冥风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孤竹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过了会儿又勾唇揶揄龙香,"你这每回默写心诀都得本尊督促,倒是打听闲闻比较上心,本尊想着,是否该免了你这笔墨贴士的差,让你做条蛔虫算了。"眼见龙香先因免差之语面露惶恐,又因"蛔虫"二字打个激灵,不由哈哈大笑。

龙香见他笑得越来越肆意,往砚池里耍赖一趴,拍着巴掌赌气道:"人家不过是在关心幽冥,关心帝君,这也错了?帝君这样随意取笑,是会伤了人心的!"

"关心本尊无错,关心幽冥更无错。不过,你这一味惦记玩耍的毛病何时能改改?让你送客,你送去了哪里?"

砚池上的巴掌悬在半空,然后轻轻放下,失了底气。此后老半天没有动静,孤竹见状用指尖轻轻弹了弹他,算是安慰,龙香这才又恢复了精气神。

再说这君臣两个口中议论的人。

魑魅接魍魉密令放跑大鹗和鵕鸟后,并没有依言离开幽冥。他又不傻,这种不打自招的行径只会让他再度滚回薜荔罪狱去。况且,他还有别的事。

而大鹗同鵕鸟出了罗酆山,也不曾返回老窝,则是胆大妄为地潜上了昆仑,避开巡山兽到了山巅一处。它两个或飞或隐,或在雪地里闪躲匍匐,却不知道后头跟着同样隐匿而行的三尸之姑。

因着昆仑雪地不易标示,大鹗领着鵕鸟折腾好了一会儿,才勉强找到地方。

用爪子划拉划拉堆雪看了看,又凑了鼻子嗅了嗅,然后对鵕鸟耳语道:"你来试试,我觉得同此前无异,应该不曾被人发觉。你看可有多了他人气息?"

鵕鸟依言上前照做,然后点头道:"嗯,其下确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仿若一触即散。我也觉得与相柳气息极为相似,并未多出别的。"又问大鹗,"你带我来此究竟何意?"

大鹗面上勾起怪笑:"因为我有一桩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鵕鸟问道,"你,难道你想要救相柳?早就死灭,仅凭一条血线又怎么救?你我又没有助人转世重生的能耐..."

"我救他做什么!只会闯祸的东西。"大鹗嗤了一声,道,"我是想起了另一个人。"

"谁?"

大鹗看看山巅之上的浩瀚苍天,面露凄凉:"你我遭天所弃救赎无果,原以为跟着主子从此也能安身立命,却不料最后...死灭的死灭,被囚的被囚,还有莫名其妙消失无踪三界难寻的,这叫我等苟活的情何以堪?!"

鵕鸟显然不愿面对往昔,打断道:"别磨磨唧唧的,有事赶紧说事!"

大鹗低头耳语:"我是想着,相柳死灭在昆仑虚境里,他的血既能流散出来,是不是别的人也可以挣脱束缚?"

"你到底想要救谁?"

"开明里能有几个同你我相关的?!"

"窫窳之尸——,你是说你想救霜霖?!"鵕鸟闻言精神一振,随即又颓然,"可是,霜霖不是死了么?"

"的确死了,只是,我愿意相信他并没有彻底陨灭。虽然经过那样的折磨希望不大,但是,原都有过重生转生的经历,你我尚且活着,他又为什么不能?"

鵕鸟想了想,问道:"开明难进,即便霜霖还有重生的希望,你我又如何救他出来?"

大鹗指指脚下,狡黠笑道:"我们不能,它能啊!既出得来,又如何不能再进去呢?况且,我一路细查,觉得这血气之息断断续续,或者根本就不曾绝离昆仑之虚。如若这样,就更得抓住机会倾力一试了。"

"那,具体又要如何去做?"鵕鸟犹疑。这事儿听着不大靠谱。

问到关键处,大鹗却也叹息摇头:"我是希望这相柳血气能起个联通内外的作用,只是如何能令那头接洽上霜霖,又如何能够通过此径给予霜霖复活的力量,却非你我这般修为可以实现的。走,我们去寻帮手。"

遂招呼了一声鵕鸟,两个飞身而起,须臾不知去向。

片刻后,化风隐形远远跟在它两个身后的三姑,分出一人回到了幽冥帝宫,另两个依旧跟踪而去。

雪山之巅,这两拨不速之客来去匆匆,如同罡风吹散,未留一丝余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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