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赌室也并无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工具、形式瞧着的确多添了不少噱头,但是究其根本仍和楼下的大同小异,无非是下注金额多了些,赌局稍大些罢了。
落尘和红泥两个随便挑了几间赌室下场玩了两圈,然后便捧着赢来的一堆筹码罢了手。晃晃悠悠出了门,一边抱怨没意思,一边暗暗等着人来"请"。
不过片刻,似乎有侍应离开赌室去了别处通报这里的情形,然后果然来了个知事模样的上前和二人说话。
"看样子,二位手气不错?"来人微微笑道。
落尘记着红泥的点拨,摆着款儿不以为然地应道:"还行吧,实在是没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凑合玩了几把而已。"
"哦?"对方深看他一眼,道,"前院这些都是应付一般客人的,的确没有多大意思。后头倒是布置了一些别样的玩法,不知二位可有兴趣瞧瞧?"
"能有什么别样的玩法,无非是下注筹码多几个少几个罢了。"落尘佯装不感兴趣,掩嘴打了个哈欠,朝红泥道,"走吧,都是听了那小子的鬼话,跑来这里白浪费了半天时光,我瞧着还不如街上唱歌、跳舞的有意思呢。"
一个哈欠惹得红泥也跟着泛了泪光,迎/合着他准备下楼结账离开。
二人慢悠悠地刚朝楼梯口晃出几步,身后再次响起了那人的声音:"有机会自己坐庄、添彩头,客人还是没兴趣么?"
红泥闻言驻足,转头朝对方追问道:"什么意思?"
那人呵呵笑道:"客人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红泥遂又转回头去,同落尘嘀咕起来。
还没商量两句,却见落尘一甩袖子,丢下红泥自己走了。
红泥只得跺脚跟上,以不大不小的声音咕哝道:"嘿,我看还是算了吧,别是又为着几个筹子再来干坐一场,回头后悔了又要逮着人抱怨,我的耳朵可吃不消。"
那人看着二人的背影,有意提了音量盖过了红泥的牢骚:"后头的玩法不曾试过,自然觉得白来了一场。去了,那才知道什么是不后悔!"
红泥闻言再度驻足,扭头道:"此话当真?我身边这位可不好伺候,而且脾气也不大好。回头若是认定被你诓了,只怕没处找你算账,尽拿了我当出气筒。"
说话间,颇有些挤眉弄眼的意思。
那人自觉这个已被说动,正暗示自己配合着撺掇另外一个,遂呵呵笑道:"客人只管放心,绝无虚言。况我也舍不得跑,且还等着客人得了好彩头,打赏我几个喜钱呢。"
红泥便又上前拽了落尘嘀咕。
落尘这才稍稍给人情面,转头问那人:"你说可以自己坐庄、添彩头...这彩头可有说法,下注可有设限?"
那人闻弦音知雅意,抚掌道:"巧了,恰有一种玩法能遂阁下的心。赌局只在客人中间开设,赌场并不插手,单只跟着抽几成利是罢了。所以,定什么彩头,开多大盘子,自然是客人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落尘眉毛轻挑,问道:"拿人作赌也使得?"
"说了,客人高兴就好。"
落尘又挑了挑眉,一转身,又往楼梯口去了。
红泥跟在他身后再次跺脚:"你几个意思?问了这半天,难道是为嘴上打镲的不成?先前是你耐不住人撺掇,自个儿提议跑了来的,这会儿明知后头还有乐子可瞧,偏又装起了清高!"
落尘头也不回,朝身后嗤道:"既有庄家可做,不得下去挑个彩头?"
红泥心知他这是借机下去安排随行的人,于是闭嘴跟着下了楼。
那人站在走廊上看着,笑意见深,就近招招手唤过一个侍应,耳语交代了几句。侍应点头连连,然后一溜小跑往后去了。
落尘和红泥下了楼,当着外人的面摆着主子的款儿,挑了几个"炉鼎"留下,然后对余者吩咐道:"这里暂且不用人伺候了,你们都先回去吧,省得一个个木头桩似地杵着碍事。"
明面上撵着人,暗地里却朝魖怪传音交代道,"你且将这些人想法子带出城去,若是一时出不去,让他们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免得一时闹出事来,叫人当成了靶子。"
魖怪自然不会违逆主子的命令,但也放心不下这里,有些迟疑。
落尘只得又废话了两句,"回头你若想跟了来,设法隐匿了身形或是干脆土遁进来就是,也好利于机变。"
魖怪这才稍安,带着剩余的"炉鼎"去了。
两位小爷打发了"奴才",这便准备专心去"享乐"了。仰起脖子欲找楼上那位引路,却见那人已经掐着时机下了楼,正从楼梯口往跟前来。
凑到一处,闲话两句,这便带着人穿廊过门,引往了二进。
二进布局不同前头,院落稍小,不设散台,倒是栽种了不少花木,铺了通幽曲径。立时去了闹哄哄的喧嚣嘈杂,多了份雅致意趣。
四周屋舍也有调整,不见联排并肩的赌室,只见就着庭院坐落了几处面积不小的厅堂,门前各设小景以供区别,又各挂了不同的牌匾和标注。
那人领着落尘一行择路而往,未几,便进了一间名曰"抱月摘星"的厅堂。
红泥看着那匾额,朝落尘暗中议论道:"这字面上看着倒是有几分雅趣,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暗藏讥讽,笑话来此的赌客们最终都是摘了芝麻丢了西瓜。"
落尘笑笑,不作评价。
须臾,进入室内才发现,厅堂布置全然不同之前的那些赌室。
不仅一应**一概不见,就连桌椅排布也换了模样。精致的桌椅搭配成席,成排成列,比邻而设,然后无分坐向,齐齐朝了里头一方略高于膝盖的地台。
说是赌室,全然不像,倒是像了戏院几分。
里头已然有了些客人,不多不少,恰好够大家隔着一两张席位分散坐开。
落尘一行由那人引路,被安置在了正面座席偏东南线一些的位置上。两位小爷夹着一张茶几一左一右并肩而坐,随行的几人就着身后围了一张桌子。
按座就位,只等好戏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