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悲催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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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四人一路步行,入目处各种亭台楼阁和处事场所甚多,但见建筑群落大体走向依照东西中轴线成前庙后学格局,也不难找。于是抄道就便而行。

找着夫子庙所在,依着红泥爱凑热闹的性子,不免先去观瞻一番。

走近了才知,说是庙,却是个大型的祭祀场所。前边的照壁、泮池、牌坊、山门及广场种种不提,往后,各处殿堂经阁鳞次栉比,也是黑压压一片,其间更有无数景观布置相连。

几人原是走错了向倒桩而行,也就不拘前后,找了道路横插直奔主体大成殿。

入内一瞧,所谓夫子庙却非寻常文庙,也非旨在祭祀某一人。一溜望过去,不拘文武、流派,竟坐了无数先贤塑像,家家门前皆有供奉。

落尘不识人间事,便问屈轶。

屈轶其实也未尽识,毕竟与那人间夫子庙并非一回事。一边瞻仰,一边照着记忆中的描绘猜测了几位,倒有一半似是出自神话传说,被修仙之人当了开山宗师的。

红泥听他说得磕磕巴巴,不免笑话,跟上去这边瞅瞅那边瞅瞅,然后扭头道:"本大仙倒瞧这些泥胎有些像天界的金仙上尊,搁在这里,会不会是让那些登仙道士来拜山门认亲戚的?"

那三个闻言差点让口水呛着。

红泥这么想着,便催屈轶找一处拜拜,让他赶紧认了祖师好方便通关。

屈轶失笑:"我在凡间所学原是四处游历得来的,也未正经拜过师门,难归宗脉。赖有英招神尊点化得了这登仙机缘,如此,算起来当与你一样,出自槐江山。你要我哪里去找另外的祖师拜山门?"

"哦,那就不用拜了,本大仙没瞧见这里有英招神尊的塑像。"红泥嘿嘿笑笑,指指落尘和莫染,"若是非报师门不可,他们便不认英招神尊,咱还有天帝好用。"

走马观花转了一圈,落尘心有惦记,便催挪步。红泥也觉无甚大意趣,并不打算赖着。于是四人这便离开,继续寻那老道所在去了。

未想,六合说得轻便,指那老道就在夫子庙附近的考学处,落尘四个却受了大累。沿线将后头的学宫都找了一遍,也没见着什么登仙考学处。

后来问路才知,离着夫子庙和学宫一大截,东侧另有一片类似人间贡院的地方才是。

这便往东再寻,一看,又是乌压压一**屋舍。问明的确登仙考学处,然后便沿外围兜圈子往前,绕了大半,才在一处拐角看见了要找的人。

对角几丈外,比武场似的圈了一圈栅栏,栅栏上挂着"闲人勿近"的牌子。里头一张破桌,一把烂椅,散落了一地的纸卷。

桌前坐着个埋头苦思的老头,一身褴褛。不是莲花冠和青云履还能依稀残留着几分当初模样,几乎让人看不出那是个修仙之人。

红泥三个讶然看向落尘,费了半天腿脚,就为他?

落尘歉然笑笑,也不多做解释,安抚两句便欲上前拜会那老道。

刚刚迈了几步,还没接近栅栏,却见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几个看守,指着闲人勿近的牌子就撵人。四人遂亮玉简。那几个倒也识趣,看看玉简,很快便如突然出现一般,瞬息没了影子。

没了拦阻,落尘便走上前去,欲同那老道寒暄搭讪。谁知老道沉溺纸上,一连唤了好几声,才让他把头从纸堆里抬起来。

抬头即见一张胡子眉毛一把抓的脸,外加有些呆滞的表情,瞧着的确有几分像傻子。只那一双眼睛并不浑浊或失焦,应当未失心智。

落尘思他该是常人,便直接问道:"道长来此登仙,何故弄成了这般模样?"难道此处一派治学文教氛围,竟还比来时那些凶险搏命更加磋磨人么?

老道闻言哭丧着脸叹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屈轶闻言有些羞窘,试探问道:"这登仙考试都考什么?你是哪一处被难着了?"他连正经学堂都没进过,真要考校读书人的学问,那他恐怕只能打道回府了。

老道回:"出题并无一定,各看师门传授。若在夫子庙中寻不着师门,但凡是那正经修炼路数,也不怕他刁难。"

几人看向红泥,还真给他猜对了?

又听老道举例罗列一番,而后便叹道:"贫道是栽在了这最后一项上。"

"那这最后一项又是考的什么?"

"无题。"

"无题?"

"嗯,没有命题。只让各人照着所知,写些山海见闻或典故出来,不拘长短和内容,只要验看属实便可过关。"

屈轶松了一口气。

落尘却疑惑,嘀咕道:"听着也不是很为难啊,你怎么..."

"贫道答卷时也是这般想的,恐他们择优通过,还特意多写了几个字,只没想到,一交卷便被羁押了起来。"

"羁押?!"几人惊呼,尤其是屈轶。

他虽没进过学堂,可也从没听说过,考试考不好会被关牢房的。除非作奸犯科,行舞弊事或意图作乱犯上。山海见闻和典故——这些和作奸犯科扯不上吧?难道疑似舞弊?

正疑惑,就听老道接着道:"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又被放了,然后丢到了这里,命我重写。我恐再惹事端,就简略写了两句别的,结果他们不要,硬让我就着原来的重写。"

落尘联想到孟婆汤,猜疑或是撰写内容有所忌讳或隐情,便问老道都写了什么。

老道闻言埋头纸堆里翻找,一边回道:"贫道从小到大也没出过远门,更不提什么名山大川了。那山海见闻,自认是写不来的,仗着读过几本书,便择了些典故答卷。"

红泥闻言朝屈轶揶揄道:"比你厉害了,人家也是自学成才,却连家门也不用出。"

"也不算自学成才。若非桑儿,贫道自己是成不了事的。"老道有些羞赧,"就连所拜师门,也是听了桑儿的话鹦鹉学舌。"

"桑儿?何处高人?"

老道顿了一下,似乎自悔失言。抬眼看看落尘四个模样纯良,心一横,又不打算瞒着了:"贫道修炼与人不同,并非出自长生不老的念头,赖有奇遇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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