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等人早有登仙经历,往日登临天台若逢驻守,多数也会先遇地支十二神。
地支十二神,外围八位,两两相夹,寅卯司木,立于东;巳午秉火,位守于南;申酉持金,行走于西;亥子二位则擅弄水,归于北界区域。剩下四位,共执土性聚于中央,各守一角高台视同阵外加持。
春木、夏火、金秋、冬水,加上土之生发、藏纳辅佐,共成循环相生局。
所以玉虚布阵安插,意在断其生发,攻克其强,均是有所针对而行排位。
只是没想到今日天干也会于此同时出现。
玉虚心知必无好事,但,彼此蓄势待发,临时调整只怕为时已晚。况,天干十神立于烟纱圆池处并无动向,未知站位何往,只怕白浪费了揣测,倒叫对方捉个手脚慌乱的漏子。
且与地支十二神较量为先。
南界夏火灼烈,玉虚领少数天台山弟子迎难而上,断喝一声率先发动。
敌动则我动,驻守其位的巳午二神立刻也跟着施术相迎。
战势一发,手脚一开,果见盛极之处其术不凡。
巳神大荒落先发之时掌火而出,须臾,那火影之中万象生发,便含摧枯拉朽之势。午神之火犹在其上,未曾壮大已是灼烈非常,一经催动,顷刻便成灭顶之态。
偏那高台一角相望的辰神执徐,也行振作之举,不断给巳午二神续力相挺。
水火乃相克之物,巳午位既是掌火而出,按理说,玉虚领人当会依水而进。未料,神术之前不举凡例,玉虚反其道而行之,竟也司火相对。
那表象之下另有玄机。
一则,意图同属火性便于接近,而后再思其术之下真元角斗,内力抗衡。
助燃之中亦有另外一层图谋,火势越猛,越需尽力而为,若能反噬彼身,玉虚等人便能借力打力,降低自家战力损耗。便是不能反噬,也可期望对方盛极必衰,早些力竭。
未料,午神初时见他带人同样司火出阵,且思近身举态较之相抗行为明显,略有诧异。诧异不过一刻,随即很快识破了玉虚的真实目的。心中暗嗤一回,立地重新起势。
盛极必衰,未必;阴阳互转,立竿见影。
至阳之火转为阴柔暗焰,再行相对,除了他自己,无论敌我谁人,越是发力勇猛,便越见颓败加速。
玉虚性情刚烈,出招果决,若是只比坚韧,即便仙凡有别,他也未必处于下风。所以才有图谋。但是叫这阴柔一缠,未免有些英雄失了用武之地。
先前的打算落了空,倒也能不骄不躁。
稍一思忖,暂停火云相撞的去势,别有意味地看看午神,然后手臂一扬,拂袖弹出那支箫管。
威逼小仙重于杀伐,是因他们武技欠佳,杀意难动,恐怕他们自保无能才行狠厉相授。但是问天诀本身却非只有果敢勇猛的直面招数。而他玉虚,也非只有问天诀傍身。
管箫声动,气韵交/缠,再看那吞噬刚猛之力的暗焰,竟生配合舞蹈之意...
玉虚这边从杀伐猛进斗成神术较量,从火云焚天转成暗昧纠缠,别的方位也是各自精彩。
玄绛并天台山各大山头主事,配合二玄二弘等光风霁月堂翘楚,分领山下众人,应对其他三方区域,一时也造得万物破甲,此消彼长。各有应对纠缠,不作细描。
落尘几个混在队列中,站位夹于戌亥之间。
玉虚临时排布,落尘几个正处于西北位置,略略打量一下应对之位似乎并无大碍,于是就地安排未作调整。
西位亥神大渊献主司冬水,恰是落尘擅长。水生草木,对红泥、莫染亦无害。加上屈轶相护,更是安然无虞。对角高台上的又是戌神阉茂,往日一贯冬眠模样,死气沉沉很少加持相助同伴。应无害。
玉虚遂觉这样安排最是妥当。
但,往日亥神行止收敛、戌神懒怠动弹,那也仅仅只是往日。
说不清这两个是因倨傲不屑同凡人动手,还是觉得落尘几个的小模样比较惹人关注,反正往昔懒怠大动干戈,今日却偏偏勤快了起来。还是暗中勤快,面上依旧死气沉沉一如往日。
戌亥主司秋收冬藏,锋锐收敛时难有感知,不过温吞吞模样。一旦发动,方觉,那股肃杀、寂灭之气,原比春夏生发态势更可怕。
寒水相侵,冻土湮灭,倘若只是一个冷字便罢,也算幸运。无奈,这别样水土不作奔袭姿态,不知不觉中侵吞一席天地后,竟连对方也都无端端沉入了悠缓迟滞中。
屈轶在前相护,率先豪情万丈地将金刀祭出,欲要念诀驱使征服敌手,好为同伴开道。却见金刀脱手后横空悬浮,只作徐徐前进之态。而他自己,竟似成了个木偶,想要掐指合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只手左右张开,咫尺难相亲。
红泥初时见他一马当先的守护姿态,本来还想赞扬几句的,未料却看见了金刀击杀不能,其人弹动艰难,以为屈轶内力不足、被对方暗中相阻前进无能,不由失笑。想笑便想言语奚落,嘴巴一张,方知,无关内力事。
嘴巴开合艰难,身子动弹不得力,心知中招,连忙转向身后求救:"落——尘——,麻——烦——了——,本——大——仙..."心里火急火燎,无奈挤了半天也出不来个整句。
落尘早有感知,方才拉扯莫染想要维护时已经领教到了。
眼前这态势有点诡异,不光行动受阻,但凡激动一点,还会隐隐感觉泄气。
既有感知,便不欲去和红泥多费唇舌,而是心神内敛,暗自思量应对之策。
思量尚未果,不防阵中突然横生异变。
"本大仙动弹不得了,你快来帮我看看,到底哪儿出了岔子!哎哟喂..."红泥前一刻还憋在心里出不来的话,突然一股脑儿倒豆子似的脱口而出。还因急于动弹,突然四肢解脱,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红泥出丑尚算小事,毕竟无碍身家性命。
可是屈轶那柄金刀也嗖地一下疾驰而奔,还因法诀没能跟上,失控跑偏,光电流转般打了个璇儿,忽然就朝落尘二人极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