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被刘辩这一套极其熟练的杀人手段惊得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暗道:“从前只觉官家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骨子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怯懦,如今所见,却与固有印象大相径庭,难道官家长期以来都是在扮猪吃虎吗?”
就在展昭想入非非之际,身旁却是忽然传来了刘辩愈发冰冷的声音:“展护卫,这已经是你今夜第二次走神了,再一再二不再三,朕不希望再看到第三次。”
展昭闻言,忽觉心头一紧,连忙躬身向刘辩请罪,然而刘辩却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俯身脱掉金兵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展昭见状,连忙有样学样,与刘辩一并换上了金兵的衣服,旋即借着夜色,与刘辩一同将十二具金兵尸体全部抬到帐外,用长枪抵住十二名金兵的嵴背,将十二人的尸体全都固定在了原地,以此来营造十二人仍在值守的假象。
做好这一切之后,刘辩与展昭对视了一眼,二人默默的在对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对方的身上并无明显的破绽之处,于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展昭当先向帐外走去,而刘辩则始终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展昭的身后,当二人途径守在外围的金兵身边时,一名年约三巡左右的金兵伸手将二人给拦了下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在营内瞎跑什么?”金兵出言质问道。
展昭闻言,默默的抬头与伸手拦下自己的金兵对视了一眼,见对方官阶高于自己,但心中却丝毫不憷,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不卑不亢的说道:“吾乃内卫,而汝等只是区区外卫而已,内外互不从属,汝等安敢阻拦于我?”
金兵闻言,正欲开口驳斥展昭一番,却听展昭当即抢了一句话头,道:“吾乃留守大人亲命内卫统领,若汝等有何不满吗,自可前去向留守大人参奏于我,届时,孰是孰非,留守大人自有决断。”
展昭口中的内卫统领,听着挺唬人,实则只是一个统领十余人的什长而已。
展昭拿五国城留守完颜银术可来压人,倒是怼的面前金兵一时哑口无言起来。
这时,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金兵从后方扯了扯他的衣角,主动出面打圆场道:“我等不过区区外卫,管不得他们内卫的事情,夜色已深,便由着他们胡乱折腾吧,待明日一早,我等只需如实将此事上报给留守大人,届时,大人自有公断。”
见金兵仍旧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要放行的意思,于是不愿招惹是非的年轻金兵连忙又劝了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俱是留守大人的心腹,您又何苦去招惹他们呢?”
金兵闻言,无奈地点了点头,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命人给展昭二人放了行。
望着展昭二人离开的背影,金兵的目光中却是露出了一丝疑惑与不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何要深夜擅自离营?”
年轻金兵闻言,默默地凑上前来,顺着金兵的目光看向展昭二人离开的方向,信誓旦旦的说道:“您有所不知,他们经常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出营沽酒,卑职经常在他们的身上闻到浓浓的酒气,啧啧,可是馋的卑职直流口水呐。”
金兵皱了皱眉,道:“竟有这等事?”
“这群酒腻子,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年轻金兵说道。
金兵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疑惑稍减,抻着脖子瞥了一眼刘辩大帐方向,见那里并无可疑之处,于是不再去想展昭二人的事情。
年轻金兵所言之事,其实只是展昭故意放出来的一个障眼法,这是展昭在与刘辩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故意给外卫人员制造出的一种假象。
近三日以来,展昭经常带着一身的酒气,来回穿梭于外卫人员之间,甚至于休沐之时,亦会在夜深人静之际,刻意带着一身的酒气,借着巡营的由头在外卫的面前晃悠一圈。
展昭此举成功骗过了外卫人员的耳目,亦在他们的心中成功制造了一种假象,让他们错误的认为内卫这帮“亲儿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营中饮酒。
几乎是同一时间,高宠亦通过与刘辩相同的手段,成功救出了赵佶。
刘辩与高宠一行在辕门前会和,随后被正在巡夜的宇文成都一同带出了金军大营。
出营之后,刘辩一行骑乘事先备好的战马,一路向北门行去。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段颇为有趣的小插曲。
赵佶在经过丧师亡国之痛,以及多年的颠沛流离之后,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如今已再难承受奔波之苦,于是他主动提出愿以身做饵,藏在一处隐蔽之所,吸引金军前来搜寻自己。
然而,刘辩的表现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刘辩一口拒绝了赵佶的提议,并一把将他拉上马背,直言:你我父子,生死与共,朕绝做不出舍弃父皇而苟且偷生之事。
众人原以为父子二人早已恩断义绝,如今见二人这般父慈子孝的模样,不禁大受感动,高宠原本还在为刘辩主动放弃时迁而感到闷闷不乐,如今见刘辩竟是这般至诚至孝之人,顿时转变态度,对刘辩刮目相看起来。
高宠默默的瞥了一眼刘辩,忽觉他的形象变得愈发的伟岸,赞许地点了点头,心道:“官家并非凉薄之人,是我从前错看了他。”
赵佶一脸慈爱的望向身前的赵桓,眼角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心道:“骨肉相亲,无过父子之情也,桓儿还是极好的,一切皆乃朕之过也。”
刘辩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按计划行事。”
“是。”
宇文成都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宽心,臣早已安排好一切,待陛下出城之后,自会有人将金兵引往南门方向。”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策马一路向北门行去。
良久之后。
当宇文成都一行出现在北门之时,他高举着时迁从留守府中偷来的腰牌,道:“留守大人命我即刻前往前线助大军破敌,速速放行。”
城门校尉见来人是宇文成都,知他深得完颜宗翰的信任,于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命人大开城门,放下吊桥,目送着宇文成都一行人纵马一路向北而去。
望着宇文成都一行离开的背影,城门校尉一脸纳闷儿的挠了挠头,道:“前线在西、南两个方向,可他为何要一路向北而行?还有,那人马背上为何会同时坐着两个人?”
这时一名年过四旬的老兵油子却是澹澹的说道:“大人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我等只需守好城门即可,莫要无故招惹是非,以免惹火上身。”
城门校尉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