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狂奔的朴义龙在听到裨将的提醒之后,刻意抬眼打量了四周一番,当他看到前方不足二十步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位身着金盔金甲的汉军大将时,他的心竟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下一刻,朴义龙便一头扎进了宇文成都的怀里。
直到气绝身亡的那一刻,朴义龙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一眼身穿将甲,披着一条蓝色锦缎花纹披风,悍不畏死的向自己发起冲锋的朴义龙,莫名其妙的撇了撇嘴,道:“这等武艺,竟如此勇敢,真乃奇人也。”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挥舞凤翅镏金镋向失去主心骨,方寸大乱的三韩军阵冲杀而去。
身后一百轻骑纷纷纵马挺槊,亦步亦趋的跟在宇文成都的身后,向士气瞬间跌至冰点的三韩军阵发起了冲锋。
宇文成都率领一百轻骑如虎入羊群般,瞬间将军心大乱的三韩军阵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百余人顺着缺口长驱直入,顿时将好似没头苍蝇般的三韩士兵杀得人仰马翻。
前有五百汉军拦住去路,后有一百汉军骑兵在疯狂的挥舞马槊收割着袍泽的生命,三韩军士被杀得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望着好似没头苍蝇抱头鼠窜的三韩士兵,宇文成都不屑的撇了撇嘴,旋即运足力气,高举凤翅镏金镋放声大吼道:“汉军已至,缴械不杀。”
声若洪钟般的大吼,吓得正在四散奔逃的三韩士兵不禁为之一怔,被杀得仅剩六千多名的三韩士兵纷纷循声望向宇文成都,待众人看到宇文成都的庐山真面目之后,顿时心生怯意,旋即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纷纷主动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南霁云吩咐士兵收拢降卒,旋即与韩当一同打马上前同宇文成都见礼,道:“将军威武,匹马可破敌胆者,放眼天下,唯将军一人尔。”
宇文成都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谦虚道:“本将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全是他们衬托的好,若是有朝一日遭遇了大汉军队,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呢。”
“将军莫要自谦,将军武艺独步天下,世间罕有匹敌之人,饶是那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奉先,在遇到将军之时,亦要主动选择避其锋芒。”
南霁云对宇文成都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因此马屁张嘴就来。
只有跟宇文成都交过手的人,才能够切身体会到他的强大,南霁云曾经跟宇文成都有过数次交手,算是屡败屡战的典型人物。
“将弃械投降的三韩士兵赶至朝鲜城下,交由陛下处置。”宇文成都说道。
“诺。”
南霁云与韩当拱手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旋即指挥汉军士兵驱赶身穿单衣的三韩军士向朝鲜城西门行去。
韩王亲率文武百官登上城头,手搭城垛,望向战场中央,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结果左等右等,却等来了己方全军覆没的消息。
初闻噩耗,韩王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忽然传来一阵头晕目眩之感,韩王的身子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几下,正当即将一头栽倒在地之时,却见站在其身后的崔宰厚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才使其没有当众出丑。
韩王强撑着身体,轻轻的倚靠在崔宰厚的肩膀上,虽然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但说话时仍旧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悲恸,道:“大事去矣。”
“大王勿忧。”
崔宰厚闻言,连忙出言安慰道:“城中尚有精兵万余,囤积粮草达百万石之巨,大王只需率领军民死守坚城即可。”
“汉军兴兵远来,必定难以久持,待汉军粮草告罄之时,便是其引军退走之日。”
韩王闻言,顿时打起精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大等所言在理,若非有大等从旁为孤排忧解难,孤险些误了大事。”
崔宰厚躬身向韩王行了一礼,道:“大王过奖了。”
“只是..”
崔宰厚忽然变得迟疑起来。
韩王见状,连忙表现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道:“大等有言,但讲无妨,孤绝无怪罪之理。”
崔宰厚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尚需遣一名胆大心细之人,出城面见汉军主将,探听汉军虚实。”
韩王闻言,皱了皱眉,疑惑道:“汉军此来所领人马不足三千,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崔宰厚闻言,心中一叹,但脸上却仍旧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他躬身向韩王行了一礼,道:“首先要探明对方军中尚有多少粮草,还需探知对方此行的真实目的,若能以谈判的方式解决纠纷,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若对方愿意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退兵,届时,幸免于难的城中军民定会对大王感恩戴德,此乃两全其美之策,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善。”
韩王兴奋的点了点头,道:“不知由何人出使最为妥当?”
崔宰厚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挺起胸膛,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道:“此策乃微臣所献,自当由微臣亲自出使,为大王排忧解难。”
韩王闻言,颇为感动,他紧紧的握住崔宰厚的手,直视着崔宰厚的双眼,正色道:“爱卿真不愧是我三韩一等一的忠臣,朕在此承诺,待汉军退兵之后,定授爱卿上大等之职。”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臣分内之事,岂敢以微末之功而邀赏?”
崔宰厚说罢,十分郑重的向韩王躬身一礼,旋即默默地向城下走去。
城门前,崔宰厚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和仪容,旋即侧头看向一旁的城门校尉,道:“大开城门。”
城门校尉闻言一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宰厚,道:“您是说大开城门?”
崔宰厚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城门校尉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你没听错,我说的正是大开城门。”
想到刚刚看到崔大等与韩王把手言欢的那一幕,城门校尉顿时便释然了,心道:“既然大王都没有多说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想罢,城门校尉命士卒搬开堵在城门洞内的滚木与巨石,旋即大开城门,目送崔宰厚向城外走去。
望着缓缓落下的吊桥,刘辩不明所以的与身旁的李儒对视了一眼,道:“这是何意?”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抬头望向踱步而来的崔宰厚,道:“破朝鲜城者,必为此人也。”
“如今朝鲜城门已然大开,陛下此时不取,更待何时?”李儒说罢,笑呵呵的向刘辩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