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年初。
满城飘雪,四合院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房顶被铺成白色,大街也完全被薄薄的积雪覆盖。
南锣鼓巷车站。
随着滴滴两声响,公交车停在了木头站牌前,身后留下两道白色的车轨印记。
一男一女一对夫妻公交车上走下来,女人穿着很笨重,男人的怀里则是抱着两个大棉花团,在棉花的上方留着一点缝隙,能够看到一双小巧晶莹,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咱们运气不错啊!刚回来正好碰到下雪。”易传宗看着天空中飘着的仿佛柳絮一般的雪花,感觉非常美丽,
娄晓娥离开香江,那些时髦的衣服也没有带,再次换成了大棉袄,她两手插兜缩着脖子,“下雪好是好,就是太冷了。”
“阿啾!”
“北国风光嘛,就是这样。”易传宗耸耸肩,看着天空中飘荡的鹅毛大雪,他心中不禁有个奇异的念头。
故事,好像就是从一场大学之后开始的。
棒梗带着小当和槐花躲在水泥管后面偷偷的吃烤鸡,然后出现了后面一系列的问题。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
就秦淮茹家现在的生活水平,棒梗不会馋嘴到去偷东西。
许大茂也不是在工厂当放映员,现在他还得每天喝药治病,其他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多操心。
傻柱现在不光是结婚了,还是凭了级别的厨师,工资高不说,在轧钢厂后厨也更加有威严,在家里冉秋叶有威严,结了婚之后这男人稳重了不少。
二大爷家的刘光奇在易传宗走后没多久就去了XZ,剩下两个孩子经过这两年的教育,不说多出息,多懂事,但却是长进了不少,也不会那么六亲不认。
三大爷家改变同样不小,换了一个儿媳妇没那么多小算计,再加上之前三大爷的一番操作,家里人情味重了不少。阎解放提前去了工厂当厨师,现在学习的不错,再过两年就转正了,过得不会比阎解放差。
“在想什么呢?”娄晓娥转头问道。
易传宗回过神来,“我在想爸那边的事,你看他那劲头足的,过年的时候四大豪门都过去送礼了,以后应该不用担心了。”
娄晓娥开心一笑,点点头。
她一个当女儿的自然能看得明白,娄父和娄母在香江活的是真开心,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意气风发的时候,地位尊崇,富甲一方。
“谢谢你。”娄晓娥轻声说了一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话,但是想到易传宗对她们家的帮助,不由地就开口了。
“哼。”
易传宗轻哼一声,臭屁地道:“光口头说说啊?来点实际的。”
娄晓娥翻了个白眼,“再给生俩儿子!”
易传宗咧了咧嘴,“那感情好,反正老丈人的钱早晚是咱们的,别说再生俩,就是再生八个也能养得起!”
“你当我是猪啊?怎么可能生那么多?”娄晓娥没好气地道。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四合院门口,两人抬脚的功夫一个红色的爆竹就飞了出来。
“boom!”
娄晓娥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易传宗反应极快,开口喝道:“棒梗!看着人点。”
“咦?”
“干爹?”
棒梗撒丫子跑出来,惊喜地问道:“干爹,您回来啦?”
“嗯,玩会儿记得进屋暖和暖和,一直在外面容易感冒。”
“好的,干爹。”
易传宗抱着俩孩子,也没有一块放炮仗的打算,踩着小雪就来到了中院。
这时候天冷,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来到一大爷门口,易传宗嚷嚷着,“大爷,我们回来了。”说着用脚将门踢开。
屋内,一大爷和一大妈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迎过来,一大妈更是二话不说先将一个孩子接过去。
“你们终于回来了,你大妈过年一直想着孙子呢。”一大爷笑着说道。
易传宗笑着问道:“你们在家过年怎么样?”
“还行,挺热闹的,聋老太太,傻柱两口子加上雨水,顺带着棒梗家,还有棒梗他小姨。”
一大爷满面笑容,看样子这年过得是非常开心。
正说着,门再次打开,秦淮茹和秦京茹两姐妹带着仨孩子就过来了,看来是棒梗发现易传宗回来就赶紧报信了。
易传宗和两个女人对视一下,含笑点点头,随后娄晓娥就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一堆的化妆品,屋里的氛围越加热闹了。
在家里待了三天,花姐姐也回来了,大冬天的有点冷,这人多是在屋子里憋着,易传宗身边一直围着几个女人。
第四天。
工厂开工了。
易传宗也不例外,他请的是年前的假,年后开工不去报个道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他还没走到了工厂门口,人就被保卫科的一个小青年截住了。
“易师傅,易师傅。”那保卫科小青年踩着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带着吱吱的声音,最后来到易传宗跟前。
“怎么?有事吗?”易传宗笑着问道。
“厂长让我找您过去,本来我是想去车间等您的,正好您刚来,咱们一块过去吧?”保卫科小青年的语速有些快。
易传宗有点纳闷,“知道厂长找我什么事吗?”他回来的这几天也不是都在家,朋友领导家里也去转了一圈,怎也去过杨厂长家里,怎么一上班就找他有事了?
保卫科的小青年一脸为难,“这我难能知道啊?咱们快点过去吧?厂长好像有急事。”
“成。”
“那就走吧。”
易传宗也不认为有什么大事,不过既然着急,那就快点过去吧。
“易师傅!过年好啊!”
“过年好。”
“易师傅,听说您今年没在这边过年?”
“对,去了趟老丈人那边。”
“易师傅……”
伴随着不断地招呼声,易传宗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杨厂长一脸郑重地坐在那里。
易传宗好奇问道:“杨叔,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这个表情的?”
杨厂长抬起头来,面色还是非常严肃,他表情认真地道:“传宗,你之前要我办的事,这次该解决了。”
易传宗顿时一愣,这大过年的,有必要这么严肃?
再说,他让杨厂长办的事情多了,是哪个?
他小心地问道:“您说的是?”
“看看这个吧!”
杨厂长没有直言,而是伸手按着桌上的一个星标文件缓缓推了过去。
易传宗倒是没有拘束,他已经不是看过第一次了,那么再看几次也不要紧,再说还是杨厂长让他看的,那么这代表着他看就没有问题。
简单读了几行,易传宗童孔骤然紧缩起来,其中内容分明就是上面布置下的任务,而原因是调查到有部分管理人员有陋习,上面要进行严格的惩处。
这件事交给厂部自己负责,务必要搜寻到全面的证据,保证公正。
而这处理人物的名单中,就有一个人易传宗非常熟悉,李卫民,李主任。
当然,后面还有现在食堂主任,甚至还有新任保卫科主任。
“嘶!”
易传宗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来两眼瞪大,“杨叔,这次这么狠?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了?”
杨厂长嗤笑一声,“动静大?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他们能闹出什么动静?不过是换个把人而已。”
易传宗呲了呲牙,杨厂长这口气甚是嚣张啊!
这不是之前处理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处理一个问题都捉襟见肘的时候了?
不过,终于是要将李主任给处理掉了。
这要是将人办掉,那杨厂长以后的位子就安稳了,不会出现李主任叱吒轧钢厂十几年那种局面。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做个证明,从以前你的工件被调换,到后面这人在工人伙食上克扣油水,其中你应该多少有点证据,同时厂部这边也搜寻到一些证据,到时候一并拿出来,务必给轧钢厂的工人一个公道!”杨厂长义正严词地道。
“有没有问题?”
“没有!”
过了二十分钟,该来上班的都上班了。
易传宗跟着杨厂长一路来到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差不多得有近百个平方。
进门的方向是四扇巨大的窗户,如今用大红色的窗帘挡着,窗帘映着落日的余晖稍微带着一点金红的颜色。
办公室内,这是一张巨大暗红色的会议桌,从上面看应该是椭圆形的圆环,整个得有十米多长,占了房间很大的面积。
如今这张圆桌上面坐着十多位主任,副手的位置坐着两位副厂长,安主任都得往下坐,后面还有技术部沉主任,生产部江主任,保卫科主任李铭顺,财务部吴主任,宣传部向主任……
一切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还有房间的四面站着一群武装部身穿军装的士兵。
如此情景,像极了当初第一次审问李主任时的场景。
只不过,上一次还有副厂长在旁边装腔帮衬,而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沉着一张脸,无比肃穆,让人心生畏惧。
杨厂长坐在主位,冷眼扫了下方一圈,别说是那些主任,这些就连两位副厂长都心中一紧。
“大家应该听到了一些消息。来,都看看吧!”
说话的同时,华秘书安排了两位办公室秘书将文件一一下发到每个人的桌上,每个领导的身前都有。
一时间,办公室只剩下翻页的声音,一众领导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前的文件,表情各有不同。
易传宗没有在乎那么多,他盯着的也只有李主任一个人。
此时他的眼神非常平静,看李主任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因为他知道,李主任完了,这次再也没人会来救他。
做过的事情是要还的,尤其是借着人家领导的名义,竟然办这种事情,现在被人家领导知道了,自然要进行清算。
想到这里,易传宗感觉莫名,说来这件事还得谢谢周允诚,要不是他借关系将人提前扶上位,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再有就是这次的任务由来,易传宗一开始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位周姓的老者办的。
杨厂长冷喝一声,“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主任张了张嘴,所有的证据摆在明面上,他又能说什么?解释已经没有用了,不会有人保下他。
杨厂长冷哼一声,开始拿起一份起草的文件开始宣读,上面列满了李卫民的罪证。
“李卫民,你利用职位接受贿赂,安排不合格员工入场……晋级期间暗箱操作,影响钳工晋升的公正……利用职位行不轨之事,在工厂内乱搞男女关系……伙同食堂吴金峰克扣工人饭菜,谋取大量利益……与多位管理层勾当营私……”
“以上罪名,可以说是十恶不赦,自从你当上管理之后没有尽一点自己的义务……这严重影响了工厂的生产和风气,简直可恶至极!”
“现如今,我代表第三轧钢厂革除李卫民一切职务!”
“来人!将其送往四九城第一监狱监禁……清算其一切财务……”
听着宣判,李卫民一直低着头,浑身颤抖,到了这时候,他想必非常清楚自己的下场。
这人也不是一点不怕,只不过在位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被拿来开刀的会是他。
“带走!”杨厂长冷喝一声,大手一挥,让人将李卫民带走。
这一声之下,在场好几位主任都冷不丁到了个哆嗦,这时候不说人人自危也是差不多。
两名武装部的成员将李卫民从座位上架起来,中途他都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走了两步之后,李主任还是低着头。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李卫民回过头来,看向杨厂长的方向。
准确的说是看向杨厂长身边的易传宗,此时易传宗眼神平静澹漠地看着他。
这一刻,李主任的眼神有些恍忽了,他好似又回到了高台上。他给孙主任下令操作,将易传宗的工件换掉。
那时候,易传宗还是个刚入轧钢厂没多久的小工人,站在台下老老实实接受安排,但就是那么个小人物,他竟然都没有直接压倒,反而是摆了一道。
从此易传宗扶摇直上,当面顶撞他,在这个会议室让他赔礼,人前给他甩咧子……一步一步,最终将他推进了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