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传宗眼皮一抬,考不考工程师,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他钳工技艺的升华!
心中有数,手里有数,可不单单说的是钳工干活的时候。
一个工件从数据期间就开始创造,连图纸都是自己设计的。
完全由他来掌控,最终生产出来,那种成就感更加强烈,心里也会更加的满足。
这是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
就算是在外人看,多少也能装个比不是。
这身份拿到外面,一个高级知识份子也能减少一些麻烦。
要是努努力,说不定他还能提升一下自己的工程师技能。不用每天听着老婆的心跳进入睡眠,隔夜发现累赘数值又提升了。
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易传宗无力地应道:“哦。”
文凭啊,文凭,要是中医也需要文凭,他这高级的医术都不能使,以后行医说不定还会被当成骗子。
赚钱的时候打击中医,最后还拿着中医的药方挣钱,易传宗不禁讥笑了一下。
高明的大师被当成骗子,拿着名医的药方治天下病,这是中医里面的下工所为。
最怕的就是人心险恶,药材的原料是假的。
就算是有点良心,也是办的湖涂事儿。
是药三分毒,因为药材、体质、安全等问题,药性肯定要降低。
但是中医的降低药性根本不是什么等比例的下降,哪怕实验调整了药方,最终也只是管点事儿,有点感觉,不难受,好像是有用。
不毒人,这算是‘好品牌’。
见易传宗这副不开心的样子,杨厂长感觉好笑,这回这小子倒是真的有点失落,不那么跳脱了。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当个钳工就行了,非得当工程师做什么?机械才是你的强项!”
“你就是当了工程师,跨越了练习员、助理生、技术员,考到工程技术人员八级算是工程师了,那也只是比现在多一块钱,到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清闲了,这不符合你小子的性格。”
易传宗没有应声,这根本不是他思考的问题。
杨厂长微笑着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公家鼓励大家自学,你将上次跟我讲的那个机床设计出来,要是真有大的进步,那贡献比起你给沉阳设计的飞机也是丝毫不差,到时候我可以直接给你向上面申请!”
说完,杨厂长眼神灼灼地看着易传宗,他虽然被嘲讽了好几次,像是‘听懂了也不算是湖弄。’之类的。
但是人家那边的老工程师都用请教了!能跟部长亲自对话的工程师,这是总工!何等身份,何等学识?
这小子一共参与了两项设计,两项都得到了高度的评价,其才能还是值得肯定的。
给他闯了那么多祸,也是该给他长长脸了吧?
易传宗突然一下就正坐了起来,口中呼道:“我还以为您是开导我,准备帮我申请呢。横是您在这里等着呢!”
杨厂长轻笑了一下,说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想要当工程师,要么学历,要么工作经历,你没有学历就没有相关的工作经历。那只能是做出相应的成绩,为大家做出贡献,就是破例也没有什么。”
易传宗眉梢跳动了一下,话是如此,但,这是个大活!
东西都在他的脑子里面,他也确实懂,确实会,但是整理出来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毕竟是设计,还得让人看懂,相应的数据和性能分析之类的都要做,就算是他来做,最少也得埋头苦干好几天,要是三天打网两天晒鱼,那么这个时间怎么也得一两个月。
他不禁开口问道:“杨叔,这工程技术人员评级是什么时候?一年能有几次?”
杨厂长眼神认真看了他一下说道:“时间在过年放假前一个月左右,一年大约评级三四次,有时候每一个季度都有。怎么,你小子还真有想法?”
易传宗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九月末,还不到十月,去年过年是一月二十四,今年也差不多。
放假前一个月,那就是十二月末,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这个不一定,我这边还忙着呢,那什么……保证书也交给您了,杨叔,我就先回去了。”
易传宗站起身来连忙朝着外面走。
杨厂长也是站起身来着急问道:“臭小子,你忙什么!给我个准信儿!”
易传宗站在门口回过头来咧嘴一笑,说道:“凡事要有余地,我可不敢向您一样跟领导打包票。今年不行明年也行,杨叔,您忙着,再见!”
“卡!”
“哗啦啦!”
办公室的门关上,紧接着一叠文件飞了过来。
“再给我惹祸,我就把你扔到沉阳去!”
杨厂长气得不行,他这边刚放了这小子,结果又跟他耍滑头!
门外,听到杨厂长的大喊,易传宗缩了缩脖子。
去沉阳是不可能去沉阳的,那边不熟悉啊!
在四九城过着多舒服?他可是经营了一年才有的小窝!
再说他也不是故意惹祸,无缘无故,他招惹事情干什么?事情大了他兜不住,只能交给这些大爷、大妈处理。
华钟嘴角抽搐地问道:“你又怎么惹厂长生气了?”
易传宗撇撇嘴说道:“杨叔要让我加班搞设计,这东西哪是硬着头皮就能搞出来的,他不相信,这不就拿着东西砸我。”
‘我也不信!’
华钟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不是第一次听杨厂长念叨易传宗不务正业,净是在院子门口整什么石头。
他正色道:“杜工和徐工托我给你道个歉,说是误会了你的设计。”
易传宗神色一怔,给他道歉?
领导给他们通话,那边可不知道,一项被批评的设计,那边却认同了他,还给他道歉。
“我知道了,麻烦你回一句,我不介意。”
华钟摇摇头说道:“顺便的事儿,我去收拾文件。”
易传宗点点头说道:“我也回去了,明天见,来得早一些。”
华钟微微一愣,这是有事儿啊!他点点头,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易传宗的眼神和房间内的杨厂长对视零点一秒,下一瞬他拔腿就跑!
一路来到了高级车间,易传宗站在一大爷独立车间的门口喊着:“大爷,咱们走吧,正好我带着您。”
一大爷听到声音总算是放下心来,脸色焦急地问道:“厂长找你有什么事儿?你是不是又犯错误了?”
易传宗随意地摆摆手说道:“没事,我能犯什么错误?就是之前设计的那个炸药桶,人家那边想跟我沟通一下,杨叔不好驳了人家面子,这才抓紧让人来喊我。”
一大爷脸色焦急地一拧头,这明显是骗他,就之前华钟着急的那模样,就不像是杨厂长有事,反倒是像易传宗惹祸了。
他转过头来瞪着眼睛说道:“说实话!”
易传宗无奈说道:“我骗您干嘛?只不过是一点小误会,再加上那边的单位比较重要,这才着急了些。真要是犯了什么错误,哪里能就这么轻饶了我?您想多了!”
一大爷紧紧地皱着眉头,易传宗表现得越是不在意,那么装湖涂的可能性就越高,相应惹祸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他现在发现自己的侄子太优秀,感觉有些怪怪的,人家家里的孩子可不是这样。
看看院子里面,三大爷家和一大爷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这刘光奇和阎解成都得闹出点动静来。
结果这边呢,好像他就是在这人进厂的时候伸了一把手,后面完全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发展到了现在,更是给他一种,他已经老了,管不了事儿了,拿他都当小孩子哄?连知道什么事儿的权利都没有了,他分明感觉身体还可以!
长脸的时候真长脸,糟心的时候也是真糟心。
易传宗拉了一下一大爷的袖子说道:“大爷,您愣着干嘛呢?左右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的事儿,早走一会儿没事!我带着您!”
说完,易传宗昂首挺胸地朝着外面走,加班不可能加班,翘班,他是认真的!
一大爷皱着眉头跟在后面,怎么想都感觉里面有不小的事儿。
两人到了轧钢厂大门口,正巧这时候好些个保卫科的成员也是骑着自行车回来。
当这些人看到易传宗的时候,顿时间停车下马对着易传宗行注目礼。
易传宗尴尬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蹬着自行车赶紧离开。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啊,上百口子人满城里找他们两口子,如今快下班了人家才回来。
一大爷当然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面,哪怕他们已经走的有点远了,那些保卫科的成员依旧是目视着他们,眼神之中多少带点情绪。
“到底怎么回事?”
易传宗含湖地说道:“就是厂长叫我嘛,出去找我还不是很正常,再说保卫科也没有多忙,天气都凉快了,大家不打架了。”
一大爷横了他一眼,没有选择再问,现在问不出来,估计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不过回到家里之后,一大爷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个瘦的像竹竿一样的姑娘看见两人就喊,“你还认识妇联里面的主任?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以后她们有活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其实今天于父于母给于海棠的任务是试探性地问问,这边认不认识街道办上级部门的人,帮助他们家换一下房子。
毕竟自己盖一个得花太多钱,换一个就不用了,现在有分房子这个福利待遇,攒点钱,或者是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不好吗?
只不过于海棠过来之后,听到娄晓娥的讲述,直接就把家里的事情给忘了!
毕竟思想方面的问题高于一切,这姑娘连政见不合的男朋友都能不要,那可是都要谈婚论嫁的男友,
于父这种家庭任务,也就比被安排买个酱油稍微重要一些。
易传宗眼见着飞机场过来,他已经摆好了死鱼眼的脸色,稍微瞥了一眼说道:“不能,我就是一个去单位举报的热心民众,碰巧人家主任当时有空,我哪里认识人家主任?我只认识周边的邻居大妈。”
于海棠气鼓鼓地盯着他,娄晓娥多多少少地都跟她讲了,那主任确实是一个大妈,只不过是一个人认识的大妈,这态度分明就是不想帮忙!
她只不过是想参与一下解放思想的活动,呼吁广大女性同胞站起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易传宗没有理会飞机场,体重一百斤以下的女人他都会选择性忽略。
来到娄晓娥跟前,他熟练地伸手把脉,能早一点是一点,别到时候又刷不出技能,平白的让系统嘲讽。
娄晓娥却是不乐意了,她放到嘴里一颗话梅,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一天诊脉八十回!到底有完没完?”
易传宗一本正经地回道:“别闹,保持心情的愉悦,让我听你的心跳。”
娄晓娥嘴角憋着笑,眼神很是嫌弃,身体感觉好讨厌,老是黏着她,心里感觉美滋滋的,好别扭。
于海棠那边就不开心了,这待遇的差距太明显了,见到媳妇儿睁了眼,甜言蜜语恩爱的不行。见到她瞬间就变成了一副死像,更是直接无视她。
她好歹是一个精明活泼,身姿高挑,如花般年纪的美丽姑娘,在工厂里面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娄晓娥看着易传宗认真的模样甜甜地一笑,眼神一转就看了生闷气地于海棠。
对于这个经常来陪着她的好姐妹,娄晓娥还是非常关心的,她可不会像于海棠那么欢愉雀跃、眼神纯真地去寻求帮助,对于自己的男人,她一贯喜欢动手。
娄晓娥被号脉的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啪的一下就拍在易传宗的肩膀上面,“人家海棠问你话,你就跟人家说说,老是这表情干嘛?”
易传宗脸色平静地抬起头来解释道:“你吃了二十多年的饭能长到一百一十斤,她吃上二十年的饭说不定还会掉到九十斤,她说话自然是没有分量。”
娄晓娥的嘴角憋着笑,她怕自己憋不住笑出来伤到姐妹的感情,连忙开口嗔道:“你就给人家问问,反正也不是麻烦的事情。”
易传宗撇了撇嘴,这媳妇儿是不是傻了?
竟然让他帮别的女人?
就是这小丫头长相少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但是五官端正,皮肤算是健康,他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说人家长得丑。
更主要的是,他本身不怕什么大爷,就算是杨厂长,打他一顿又能怎么滴?
大妈不一样!
的罪过的都懂。
宗母再怎么说也是大妈,他给闹出这么大的风声,后续谁知道会在四九城和各个单位闹出什么事情?
人家现在说不定也有点在气头上,毕竟他给秦淮茹使得招,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总有精明的人能看出来。
养了大半年了!秦淮茹那小脸水嫩着呢,手也滑熘,里面怎么样不好详细说,后面不用怎么仔细看,反正不像是个吃苦的女人。
人家领导指定是能看出来,女人哪能不懂女人?破绽太明显,有几分冷静地就能看个清楚。
领导只不过是为了照顾单位里面女人的情绪和心情,说不定还想以此来做些什么。
这些事不一定对宗母有利,不一定让宗母开心。
事儿是他捅咕起来的,现在他多少有点搞不清楚情况,怎么不得先藏一藏,在几个哥们那里打听一下风声。
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他也好等大妈消消气。
事后再乖巧地上门哄一哄人家长辈,让哥几个用恨恨地眼神看着他,偏偏干不掉他,好好逗个乐子。
一个于海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