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夺城
这是一条僻静的羊肠小路,只能隐约看出路的痕迹,大约在盛唐的时代曾经有人走过,如今早已荒芜多年,两旁荆棘掩埋了路形极其难走,朱温也是在带领大家训练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有这么一条小路,派人模拟侦察和埋伏时才知道通向宋州城的。
这支军队要么是吃尽了苦头的难民、要么是身经百战的强盗,这点苦自然不在话下,他们窜山越岭犹如家常便饭,再加上经过这连月来的训练,大家的体质更为进步,走起这山路,完全不费劲儿。
路虽难行,队伍前进的速度倒是很快,即便如此,他们翻山越岭,也是直到日头渐西,才赶到宋州城西城门下。
此时东城门兵刃“叮当”作响,撞击声、喊杀声、怒吼声,震耳欲聋,声势逼人。在西城外都遥遥相闻,看来双方厮杀正酣,这一战再打下去少不得要挑灯夜战了。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韩千将低声道:“看来,双方打的仍然是非常激烈。”
“嗯,正给我们的袭击创造了最好的机会。”朱温道。
大家不约而同的握紧手中的兵器,热血沸腾的等待着大将军的命令。
“弟兄们,良机不可错过,行动!韩千将,先行,我们静待你的好消息。”朱温吩咐道。
“是!”韩千将一挥手,百余名装扮好富豪一家的人,赶着车,朝着城门走去,朱温等人隐藏在小路口上,紧紧盯着先行的人马。
由于官兵的主力军全部在东侧的城门外与黄巢人马交战,这西侧城门仅留下一些守护城门的官兵,此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被算计了。
由于正值盛夏,虽日近黄昏,仍是骄阳似火,让人挥汗如雨,城门口吊桥高悬,城楼上的士兵来回踱着步显得十分悠闲。
平日里,他们的任务是负责检查来往行人的包裹,可现在一打仗,这侧门根本就没人走。至于战事胜负他们倒不担心,双方兵马相当,要不是刺史大人怕毁了城池,在城中一守更加安全,现在么,就算打不过只要把兵撤回来也照样安全,所以根本不虞战败。
这城依山而建,左侧是莽莽丛林高山,而右侧则是一条蜿蜒的大河,足有五六丈宽,河上贴近城门处有一座木桥,平时设卡收税的,如今贼军一到,为防万一也拆了,所以十分安全。
城楼上,官兵手持兵器来回走动着,不时的翘首望向远处东侧城门交战的方向,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边的战争中。
韩千将率领弟兄们推着几辆独轮小车、荷笼拾担地来到城下,大家都十分的镇定。城墙上的官兵们正在注视着战场那边的情况,忽见城下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小头头模样的官兵厉声喝道:“城下来者何人?站住!不许再前行!”
韩千将手捂着口,低声吩咐道:“家丁答话。”
郑家家丁便装作焦急万分的朝着城楼上喊道:“官爷,麻烦开一下城门吧,我们是来此避难的百姓,已经赶了好久的路了,疲惫不堪了,快些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
城墙上的官兵们见来人穿着打扮都是富贵人家的模样,内中还有老人、妇人和孩子,戒心顿时小了许多,但是,仍旧疑惑的问道:“此时这里不是也正在打仗,你等怎会来此避难?”
这些山贼土匪中本来有不少人平素干的是偷鸡摸狗的买卖,甚至还有人专门扮成良家妇女骗人钱财的,可谓鸡鸣狗盗之徒一应俱全,这些人当然是装龙象龙,装虎象虎,装个老爷子或者妇人在城下看下去一丝破绽都没有。
至于襁褓中的孩子就好办了,把烂棉絮一包就成,半大孩子则由些入伍的童子兵充当,看起来似模似样。
那家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因为这里是宋州官府衙门所在,又有刺史大人重兵在此,即使发生战事,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奈何得了这么多的官兵大人们呢!”
这富贵人家的家丁,从进豪宅便伺候着主子们,阿谀奉承的那一套,早就熟记在心,此刻顺手拈来,说的有条有理,城墙上的官兵们,一听这家丁所言极是,倒也挑不出毛病来,可是,如今城下正在打仗,他们仍是不敢轻易的打开城门,便都踌躇着。
韩千将见官兵们的神色,看看他们,又看看远处的战场,便知他们在犹豫什么,低声道:“财帛……”
家丁言毕,听到千将大人的吩咐,连忙手伸进怀中,一边摸着早已准备好的银两,一边继续对城墙之上的官兵们道:“我们老爷是西蒲柳村的郑大官人,家大业大,哪敢留在城外冒险呐,进城也就图个安心。
官爷快些行行好吧,只要您放我们进去,我们家老爷不会亏待你们的,我家老爷最是知恩图报。城中刑参军与我家老爷一向交好,若是官爷做不得主,可去问问刑大人。”
刑大人的官职是参军,现在刺史大人都在城外督战,他身为参军焉有不出城的道理?上哪儿找他去呀?
这些官兵们谁都不傻,一听这家丁的话,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再一看这些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大户财主带领的一些家丁仆人而已,想必这百十来人,即便有事,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更别说,看着还不像是什么作恶之人,便起了贪利之心。
要说这些兵胆子大,其实也是有原因的,那时节各地的镇兵大多土生土长,天长日久势力盘根错节,一些事情的确是敢做主的。
唐朝末年甚至由于各地镇兵尾大不掉不好管理,为了招募新兵除掉旧势力,那些镇牧官员买通其他节度使或镇牧官员让他们来攻打自已,把自已手下的兵马除掉,以便招收新人的,由此可见当时军中的腐败。
那个把守城门的头领与几个心腹兄弟核计一番,又探头瞧瞧城下众人,便对城门下的士卒吩咐道:“给他们打开城门,机警一些。”
韩千将见到几个官兵喽啰朝着城门走来,低声对众人道:“准备……!”
吊桥吱吱呀呀地放下了,紧接着城门也轰隆隆地推开了,城墙上的官兵虽按将领吩咐撑开了弓箭,可没有一个十分的警醒,都在遐想着这大户会赏多少财帛给他们,够不够大家喝花酒嫖妓的。
就在这时,他们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城门一开,韩千将便声音洪亮的高喊一声:“兄弟们,抄家伙给我杀!”
“杀啊……!”顿时,大家齐齐从车上抓起兵器,疯狂的朝着开城门的士卒身上砍去,就听到惨叫连连,几个守城门的士卒,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见阎王去了。
韩千将立刻将城门把守住,然后一枝响箭遥遥射出。得了信的朱温和董存一见讯号,知道韩千将已经得手,立即带领众士卒急不可待嗷嗷大叫着冲了上来。
城墙上的官兵头领见突然生变,警觉顿感不妙:“不好!有敌人来袭!”
继而大声地叫骂着、呼喊着,让他们赶快把城门关上:“快,关城门!奶奶的,关城门啊……!”
可是,韩千将领着百十号悍匪已经牢牢地控制了城门,城门口再大能站多少兵?官兵的人马根本摆布不开。韩千将手舞大刀如风车一般“呜呜”作响,杀的一身鲜血淋漓。城上有人要绞起吊起,也被他反手两刀,把那粗大的绞索砍断了。
朱温的人马离城门虽不近,这一路奔跑来的也快极了,正在拼命厮杀期待关上城门的官兵一见远处忽然涌来这么多人马,顿时斗志全无,任你将领如何咆哮,都只丢下关了一半的城门撒腿逃命去了。
朱温率人冲进城门,喊道:“快,将城门关上,好好把守,不要让任何人进出,董存,我们分头行动!兄弟们!杀啊!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啊!”
董存挥舞着手中大刀,粗声吼道:“弟兄们!将狗官杀他个片甲不留!冲啊!”此刻大家极度兴奋,手舞着兵器,看到身着官服的人便砍。
城墙之上的守城头领,见冲进来的人马比自己的人马还多,且势气凶猛,知道硬拼是没用了,慌忙的喊道:“快!弓箭手!给我放箭!”
可是弓箭一到了近处处处都有掩藏的地方,对方手执刀剑几息之间便能冲到面前,弓箭的威力大打折扣。官兵放不得几箭,朱温的人马已经冲上了城墙,有那力大艺高的勇士大刀横扫,别说是官兵手上的箭矢,连人头都“咕噜噜”的落地了。
有些机灵的官兵,手捂着头,悄悄的顺着城墙想要溜走逃命,可哪会被匪兵们放过,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送这些势利小人上路。
片刻功夫,朱温,董存,韩千将,已率领众弟兄将城墙上的官兵杀了个精光,城中虽仍有散逃的士兵,不过已经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
而朱温,更是亲率一路人马,早早的杀到了东城,趁着城上官兵毫无防备,将东城门牢牢地控制在了手中。
城门外战鼓隆隆,吊桥高挂,前方是宋州刺史的后军,萧刺史登临战车之上,遥望滚滚沙尘的战场浓眉深蹙,对左右道:“想不到黄巢匪军如此凶悍,从早战至午,从午战至晚,竟是越战越勇。嘿!他愈是急于求战,也越显见带的粮草不多。”
他捻须得意地一笑,说道:“来呀,鸣金收兵,回城歇息,我拖也拖死了他,让他战无不胜的唯我大将军在我宋州城下吃个大亏,方显得我萧某的本事,哈哈哈哈!”
萧强话音未落,他身后城墙上的斗大的萧字大旗已经无声地飘落下来,一行娟秀的大字重新升上了旗杆,那是张惠亲笔提写的:“毁天灭地唯我将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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