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天意弄人
金銮殿上,黄巢背着双手踱来踱去,虽不至于紧张至极,但也是焦虑万分,唐军对长安的不甘心,反复围攻,使得黄巢渐渐的失去了耐心,与其这样反复的与唐军进行拉锯战,对他而言还不如打一次痛快仗来的过瘾。
此时尚让正在群臣之首,神色严肃的向各位大臣介绍着当下唐军的动静,文武官员一边听着,一边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瞧他们满脸慌张的样子,黄巢顿时心中十分的不悦。
“尔等在议论何事?情况如此紧迫,有主意的拿出来大家共同商讨,休要在下面搞的人心惶惶,如若谁趁此机会煽动军心,朕可定斩不饶!”
黄巢的对唐军的恨意甚深,此时见群臣的表现十分惊慌,稍有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之相,自然是怒起心头。
“皇上,大家在议论我军兵力足够迎敌,唯一不足的是粮草辎重问题,不适宜久战。”孟楷抱拳出班道。
“什么?粮草?怎么又是粮草问题?近来我军围剿周边唐军,屡屡获胜,不但没有损耗,反而每次战争都会小有收获,那缴获而来的粮草辎重都哪去了?护国大将军,尚太尉,你们是怎么处理此事的?国库向来都是由你二人掌理的,不是吗?”黄巢脸色十分的难看,每次说起军事战争,围绕的话题不是怎样去攻击敌人,而是粮草的困扰,他已很是厌烦这个问题了,并且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国库运筹情况真有那么不堪吗!
“回皇上,我军六十余万,光是每日吃用开销就不可小觑,即使偶有小利,也无法填补消耗。”孟楷听到黄巢今日竟然如此追问起缴获的战利品之事,心里有些紧张,虽然回话仍在故作冷静,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回皇上,军事上下臣同护国将军共同商议,决断向来是皇上,下臣不敢越权,而粮草辎重问题,全是护国将军掌管,下臣并没有参与,此乃下臣失职,任凭皇上处置。”尚让心里十分清楚孟楷所为,早就撇开不去过问国库之事。
黄巢的性格,尚让十分了解,即使他今日称帝,可农民意识却从未从他的脑海中根除,守财奴的思想和处事原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经过几次事情后,眼看孟楷贪得无厌,尚让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他是何等谨严甚微之人,可不会等着黄巢找这后茬,到时失了兄弟情分事小,丢了脑袋事大。
所以他宁愿丢掉官职,被处失职之罪,也不想被置分刮贪污兄弟财富之罪,虽然他也不是一个什么清者,但是他所贪之物,非常的有把握和分寸,这一点与孟楷截然不同。
一旁的孟楷在听闻尚让的回话后,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暗忖道:“这尚让不是在害我吗?他倒是急着脱了干系,把国库那么大的事情压在我一人头上,皇上要是真极了,我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不行,我也得甩开这烂摊子。”
正当孟楷一边思索之时,黄巢忽然道:“我军六十余万不假,可分往各州镇把守兵力就足有半数,他们近来有向朝廷支付粮草辎重吗?是不是身在地方不思进取,不顾着杀敌,只顾着贪得无厌?”黄巢在怀疑是不是各州镇驻守将士没有上缴战利品,反而是骗去了朝廷的军资。
孟楷此时真想回答黄巢说“是”,可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在,都有各自的心思,更何况各州镇之中,也包括黄巢的弟弟黄邺,更包括朱温,而朱温递交上来的请求粮草支援的信函全被自己扣压,这事是不能声张的,孟楷忍住了,没有言语,只是朝着黄巢摇摇头。
“皇上,此时唐军就快兵临城下,事关重大,国库粮草之事还是日后再去追究,眼下请皇上分派人马。”此时尚让心都要碎了,急的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却见黄巢在追究那些已是无法追回的破事,他还真佩服孟楷转话题的本事!
“分派人马自是要分置的。”黄巢眉头深锁,稍一停顿,扫视着殿上文武群臣,继续道:“我军勇猛善战,岂会怕了唐狗那群余孽?他们来围剿倒是省去我军千里迢迢的奔去攻击,这样反而为我军节省一些辎重。”
“皇上此言及是,可我军也不能就长安城内等候敌军来攻吧,周边军力部属越快越好,以免唐军突袭,我军措手不及。”尚让继续催促道。
“为今之计,只能下令各州镇继续上缴粮草辎重,支援我长安迎战。”黄巢还在想着作战所需物资之事,就是不接尚让的话茬。
“皇上,各州镇都在四处备战的备战,正围剿的围剿,不说有没有时间往长安运送粮草,就是他们有时间运送,恐怕我长安也等不到他们运送来粮草,就先迎来了敌军。”尚让提醒着黄巢。
敌军将近,哪有时间千里百里的等着各地运送粮草呢?恐怕粮草到了之时,黄瓜菜都凉了,到时还说不定粮草是给谁运送而来的呢。
“皇上还是先分派人马要紧。”尚让急不可待的催促着黄巢,话语之中略显慌张。
孟楷倒是不慌不忙,他自然深知出战的话,黄巢不会将他支开多远,真若是生事,黄巢还是会带兵与自己一路的,只要黄巢与自己同在,会有什么危险?
殿上群臣却难免不惊慌,自从进入长安城后,大战小战接连不断,更有甚者上次唐军围剿长安城,连皇上都退出长安城逃亡,到现在为止,逃出去的将士还有部分没有回来。
稍有风吹草动,从上到下,从黄巢到将士,便都弃城逃走,这只能说明,所谓的大齐政权还只是一个名号,从体系上而言,是相当不稳固的,今日听闻唐军再一次大举来犯,他们怎能不惊慌措施。
黄巢刚要开口,却见半晌没有言声的孟楷忽然双目闪烁,喜悦的道:“皇上,臣有一计,可以丰富我军物资。”
“哦?护国将军快讲!”黄巢听闻孟楷有了主意,心中豁然一亮,兵力实足,如若军资丰厚,那还有和所畏惧!
“皇上,我们现在是在长安啊!”孟楷笑容满面,仿佛遇见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对啊,是在长安,护国将军想说什么?”黄巢有些疑惑不解,早就在长安了,还用他来提醒?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皇上,军资有寻处了!哈哈哈……!”孟楷已是得意的奸笑出来。
“哦?寻往何处?”黄巢歪着头,一边询问孟楷,一边脑海中不停的思索着,想根据孟楷的提示知道下文。
殿上群臣看着孟楷的神情,各个懵懂的直着眼睛呆望着,不知道孟楷在说什么,真的是对齐军有所转机吗?疑惑的同时他们开始重燃了希望。
奸笑过后,孟楷上前几步,神秘的道:“皇上,这长安城附近,可都是历朝历代皇家墓冢啊!”
“……”黄巢听闻一愣,稍许后,惊喜的睁大眼睛道:“护国将军的意思是……挖墓?”
“哈哈哈……正是如此,挖墓!”
“这……”尚让听闻也感到十分的震惊,活人的东西抢掠尽了,开始打死人的主意了,这主意也就孟楷能想的出吧。
“嗯,是个好办法……不错……不错……”殿上群臣纷纷点头称赞。
孟楷更加的得意,摇头晃脑的道:“皇上,你想啊,那一座座皇家古墓,里面有陪葬的金银珠宝恐怕是数之不尽用之不完啊!我们人力多的是,挖一座墓穴花费不了多少时日,唐军虽然正向长安城袭来,但是到达长安城还需些时日,皇上一边做好部属,一边下令将士去挖墓穴,不是打仗找军资两不误吗!”
黄巢的眼中此时光芒万丈,直射在金銮殿外,他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缓缓的踱着脚步,脸上的笑容一丝比一丝深,最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好主意!哈哈哈……!”
黄巢踱到孟楷身旁,拍了拍孟楷的肩膀,笑道:“护国将军真是聪颖过人,这个办法为什么以前谁都没有想到呢?不过也好,酒越酿越香,珠宝古物越放越有价值!好!好!”
“嘿嘿……臣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仗要打,军资要筹备,而国库不充盈始终是皇上烦恼之事,做臣子的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分内之事,臣忠心于皇上,理应为皇上为我大齐着想。”孟楷借此一番表忠心,去除了黄巢对他的猜疑,也摆脱掉了黄巢对国库收支不谐调的疑惑。
臣子这般忠心于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黄巢还有什么可猜疑的呢?国库收支问题,不用再问也知道,将士们吃喝用了,除了自己的几个生死弟兄如此为自己卖力外,其余全是饭桶,国库能不消耗巨大吗。
“好,护国大将军,这挖墓穴之事,就由你来负责,尚太尉,你也同去,葛将军,带兵紧守长安城,其他各路人马均都守住自己所管辖地域,哪一个方向出现问题,谁就提头来见朕!”黄巢分派着人马,一方面死守长安,一方面进行挖墓取宝。
此时长安正值雨季,连绵的乌云将长安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雨像每天都要上工一样,或早或晚或大或小的都要来一场,满路的泥泞,满地的积水。
孟楷同尚让带领着二十万大军,找到墓穴,可是没法进行挖掘,等了好几天,终于天空放了一丝晴,将领们带着士卒分开方向,开始挖墓穴。
清早刚刚开始,总算有了一些进展,午后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从上到下将挖好的墓穴路,又塞得满满的,泥泞不堪的根本就无从下手。
尚让见到这种情景可心急了,这样下去何时能挖好一座墓穴啊?恐怕没等取出墓冢中的珠宝,敌军就攻来了啊。
帐内尚让同孟楷正在商议,可这不是人力能解决的问题,老天想下雨,谁能奈何得了?再大的本事总也抗拒不过老天吧。
“找法师做法。”赵章领命来给尚让等人送来一批草蓑和斗笠,几人越是心急越想不出对策,赵章忽然想出这个主意,脱口而出。
“做法?侍中大人,小弟愚昧,只听说过法师做法求雨,没听说过法师还能做法让雨收回去的,他有那么大本事就上天了,何苦还做法师。”孟楷是个只讲实效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说法,几句话顶的赵章灰溜溜的走人了。
尚让无奈的摇头,送赵章出去,左右扫视一下,见四周无人,附耳道:“赵章,想法同朱将军取得联系,做好退路,如若不成功,我们去找六弟就是了,这里终归还是不安稳的。”
起义军时,尚让与赵章同为黄巢军师,兄弟之间相当的默切,尤其当黄巢刚刚登基之时,曾因赵章直谏而一怒之下想要杀了赵章,朱温与尚让百般求情,救下赵章,赵章对尚让与朱温二人更是感激不尽,兄弟之情更加深厚。
而且赵章及其佩服尚让的机智,更佩服朱温的为人,此时闻听尚让如此交代,他心中没有对长安城不舍,反而是多了一丝喜悦,离开长安,与朱温携手,他反而高兴。
赵章没有说话,与尚让四目对视,郑重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阴雨连绵又是几日不曾停歇,孟楷急了,尚让更急了,情急之下命令二十万大军不顾大雨,奋力开挖。
二十万人冒雨挖墓,汗水、雨水、泥水混在一起,战场上雷厉风行的士卒们,比农民还要惨,而此时多亏是夏季,士卒们一边拼命挖掘,一边还有澡可洗,也是一件美事,可是,当雨水遮住了大家的眼帘时,这群硬汉子也着实感到些许的悲哀。
饭不是那么好混到口的,至始至终都是想混饱肚皮的士卒们,脑袋挂在裤腰上,不但什么罪都要他们来受,还时刻伴随着性命之忧,但同时他们也对这地下的宝藏怀揣满心希望,挖开墓穴怕是谁都不会眼看着宝物全部上缴国库的。
老天像是选好了日子将一年的雨都降在这个时候一般,天空中就难得见到太阳,士卒们停停挖挖,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日,终于在挖第九条路时,通进了墓穴,大家均都兴奋不已。
孟楷、尚让在前,士卒们一拥而上,闯进了墓穴,可是进了墓穴大家傻眼了,一条条岔路分布在眼前,哪一条才是通往墓室的主路呢?
孟楷命士卒分成几队,分别进入不同的路线去找哪个才是主路,可磨蹭了半日功夫,几路人马均都回来禀报,答案相同,都没见墓室。
尚让听闻彻底的失望了,这第九条路仍旧不是通往墓室的主路,白白浪费了时间、精力、人力,眼下恐怕是敌军已逼近长安了,哪还有时间再去挖墓了!
尚让看了看孟楷,暗自咬了咬牙,但面色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叹气道:“唉,收兵回长安城!”
孟楷也傻眼了,路摆在眼前,外面什么战况他心里也是十分的清楚,再继续挖下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这次他倒是表现的十分的顺从,只是不舍的回头看了几眼,但没与尚让做任何争执,乖乖的同尚让带着二十万大军,连夜冒雨往长安城返。
路上滂沱的大雨仍是不停的下,尚让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心中暗忖道:“莫非天要亡齐?不至于吧?黄巢既然能称帝,怎会轻易就失败?”
当黄巢得知挖墓失败的消息后,十分的不悦,但却还未等到他用任何方式来表现他心中的不悦时,便有斥候消息,唐军已是逼近长安城,在离城五百里处安营扎寨了。
黄巢立刻召群臣上殿商议,心急如焚的开始进行严密部属,兵分四路,攻守全部安排妥当后,这才坐回龙椅上,此时的他是那样的憔悴不堪,但那双眼睛依旧是炯炯有神。
他不甘心,更不会认命,他只当这次同以往一般,只是一场战争而已,他仍旧还是大齐的皇帝,仍旧是以往战场上无所畏惧的毁天灭地大将军。
可是命运不是各人意识里存在和预料得到的,就如同此时的朱温,本是在拼命的自力更生,奋力杀敌,却不晓得自己竟然败在自家田地里了。
--------------------------------
PS:感谢猫猫生病时还在支持猫猫的朋友们,大家书评区的帖子和投给猫猫的票票,猫猫都看到了,谢谢大家,本书绝对不会太监,猫猫会坚持写完的,只是根据身体情况,快慢不一而已,还请各位书友见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