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宓突然很庆幸自己几天前的心血来潮,庆幸自己一时冲动地选择和陆青这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一起出海。
虽然陆青救过她和柳仙,也因为同是异人的身份而令她有些亲近感,但这并不足以驱使她冲动地做出一起出海的决定。
当时她说要来东瀛也只是赌气,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毫无半点家的气息的空壳子罢了。
否则她又何必大半夜开着自家的货轮出海。
可是现在,王梦宓却觉得这或许是她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因为这个决定她才能见到这个世界广阔,才能真正见识到那个波澜壮阔又引人入胜的异人世界。
如果说是她的母亲教导她成为一名异人, 那么陆青就是那个真正将她带入异人世界的引路人。
有时候,开悟就是那么一瞬间,就是那么几句话的功夫,你就会觉得前前一亮,觉得豁然开朗,觉得从前的自己浑浑噩噩。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奇妙又好玩的事,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王梦宓激动地对陆青说道:“你这次去东瀛就是去找那些失落的上古妖王吗?”
“一半算是吧。”陆青答道。
他这次去东瀛, 最重要的目的是除掉倭皇。
其次是借用火山之地火完成“地火炼身”,为最后练成人体大丹打好基础。
最后才是尝试寻找那些上古之灵。
本来陆青对那些精怪只是感兴趣,但随着接触得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对妖邪似乎有种本能地猎杀欲望,每次见到强大的妖邪都忍不住想一拳砸碎它们!
按理说他之前从未见过什么妖怪,可来到这个世界后,每次遇到妖邪他都难以按捺内心的杀意。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原因却又时刻影响着他的想法。
陆青想要弄清楚这背后的原因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上古大妖销声匿迹的隐情。
王梦宓还想继续追问另一半的原因,却忽然听到海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这可是大海,四周并无岛礁,船上更不可能有婴儿。
王梦宓本以为是水手们的恶作剧,转头却见那些闲汉们早就下去休息了,甲板上只剩下她和陆青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妖邪?
可她也没感觉得有妖气啊。
王梦宓不确定地对陆青问道:“你听到声音了吗?就像小婴儿的啼哭声。”
“小丫头年纪轻轻的, 耳朵怎么也不好使了?”陆青笑着调侃道:“是不是前几天的伤还没好, 利索?要不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你没听见?”王梦宓诧异地问道:“就小娃娃的哭声,大声得很!”
陆青摇了摇头, 笑着说道:“这大晚上哪有什么娃娃,你估计是太累了,所以幻听了吧。”
说来也怪,陆青这么一说,她好像真的听不到刚才那小娃娃的哭声了。
真是幻听了?
可她身体一向健康,以前也没有过这毛病啊!
难道真的是前几天的伤没好所以导致幻听了?
王梦宓闻言摇了摇头,有些害怕地说道:“看来真是伤没好导致耳朵出问题了。”
“不行,不跟再跟你说了,本小姐要去休息了,再熬下去啊,估计就要未老先衰咯。”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甲板回到了船舱。
现在,整个甲板上除了一麻袋一麻袋的少许货物,就只剩下陆青一个人了。
他眼神微微眯起,纵身一跃便跳下了船,稳稳地踏在海面之上。
清冷的月辉下,陆青静静地站在银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言不发,望着货轮缓缓驶离,直到它消失在海平面中。
“出来吧。”
一直缄默不言的陆青对着一望无垠的海面淡淡说道。
他话音刚落,原本只有轻风微浪的海面骤起狂风,海浪一波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
不过短短几分钟,海浪已经达到了二十多米高,陆青在它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幸好刚才的货轮早已驶离此处,否则只怕会被这滔天巨浪生生拍翻!
无论狂风多么猛烈,无论巨浪多么汹涌,陆青所站之处的海面依旧波澜不惊,好像彻底与这块海域脱离了联系。
“装神弄鬼就没必要了吧。”陆青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与我为敌,否则也不会放那一船人离开。”
“有什么话就现身直说。”
陆青话音刚落,那十几米高的无尽波涛竟像是双开的窗帘般一层一层地分开。
穿过无尽的水帘,陆青终于见到了这位装神弄鬼的幕后之人:
高挑的身姿、羊脂玉般白皙的肌肤、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完美无瑕的容颜再配上一头碧蓝色像海浪一样的卷发,活脱脱一位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精灵仙子。
这位仙子还有些与众不同,那就是她的下半身并不是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而是像鱼一样的尾巴,但这并未将她的气质减损半分反而更添一种奇妙的美感。
这位海之精灵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鲛人。
在她的身上,陆青不仅感受不到半点的妖气,反而感觉到一种天生的亲近,就像人对大自然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你既不是妖邪,不知道拦住我有何指教?”陆青诚恳地问道。
这位海之精灵方才通过一种神奇的手段将自己的心声传递给了他。
这种手段不同于陆青掌握的以心印心之术,不是通过精神力而是通过声音来影响心灵。
在外人听来是婴儿的啼哭但是在陆青的耳朵里却是这位海之精灵的低声细语。
陆青对王梦宓说自己并未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并不是在骗她、安慰她,而是真的没有听到。
“你...不能...再...往前了,祂...要醒了。”
这声音听起来像海浪般汹涌又像海风般温柔,带有一种大自然特有的舒适感。
“祂?祂是谁?”陆青皱眉问道,听这位海之精灵的语气,似乎十分惧怕“祂”。
“不能说祂的名字,祂会知道的。”
提到祂名字祂就能知道?
这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某种神格所具有的权柄?
“只有我不能过去吗?”陆青再次问道。
对方独独传音给他,说不能再往前了,却又放那一船人过去,可见其中定有某种缘由。
“是。”
果然,鲛人直白地承认了这一点。
“为什么?”
陆青不解。
“因为...祂...恨你。”
鲛人如此答道。
“恨我?可我非但没有见过祂,甚至连祂是谁都不知道。祂为什么会恨我?”
陆青更加不解了,他明明刚来这个世界不久,连鲛人口中的“祂”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被记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