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难寻,走了一天,叶秀珠也是很累了;不论是心底里的伤感还是身体上的疲惫,她都有;所以现在对她来说,寻找一个干净整洁的旅店,什么都不想,好好休息一下,才是最好的事。
可行走江湖多次,这次,她却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
她忘记订旅店了。
千里江南,风景如画;文人墨客自然是非常的多;那走马章台的王侯公子、锦绣小车里的妇人小姐、风尘仆仆的江湖中人,自然能让江南各地的旅店客栈多数满员;所以,要是白天没有订好旅店,晚上在想住店,就难了。
掌门人让弟子出门历练,自然不是让弟子出门游玩享受,给的银子自然有数,叶秀珠本想找间干净便宜的小店一住,可到了现在,不用找了;因为这种价钱便宜环境又不错的小店,自然是被光顾的一间不剩了。
所幸的是,老百姓有一句“穷家富路”,独孤一鹤也很在意门下弟子的食宿安全。他是个老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中没有什么经验的弟子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就是客栈。所以他的要求是出门在外饮食安全就行了,不必太过在意味道;但是住的地方要好好挑选。
这次又是他七个弟子各自单独历练,没有同门照应,其中还有四个是如花似玉的少女。江湖中的女子也是女人,女人一向比男人容易惹上麻烦,自然也没有男人行走江湖来的安全,况且,有些姿色的女人本身就是大麻烦。
所以,这次出门,独孤一鹤在住店的钱上多给了他们一些,尤其是多给了四个女弟子一些;因此现在,叶秀珠虽然找不到价廉干净安全的小店,却还是能住的起大客栈的——虽然只能住大客栈最普通的房。
云来客栈也算是大江南北的百年老字号客栈了,叶秀珠来得时侯,运气还是比较好的,客栈还剩最后一间下房。
房钱自然不便宜,所幸还在她承受得起的范围内;她刚付完房钱,便听小二说:“不好意思公子,小店已经没有空房了。”
她转身看去,见到一张很好看的脸。男人用好看这个词确实不是很恰当,但是秀珠觉得,要说这个公子,除了好看,反而想不出形容词来。他的面容白皙姣好,却不失英气;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浑身气质温柔随和却不显孱弱;他的气质容貌确实不好形容,所以秀珠只想到好看来形容他。
秀珠自然是心细如丝,她注意到那位公子行为举止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从容,更优雅些,却双目无神;他虽一直微笑着听着小儿的话,温柔的气质让人觉得即使是一个卑微的店小二说的每一句话他也在用心的听,让人心生好感,不由的亲近;可他看着小二、看着掌柜、看着周围景物的眼神却是一样的呆滞无神,目光没有任何流转,总是呆呆的。
夜晚对一个女子来说不是很安全,可叶秀珠毕竟是一个武功不差、心思很细、有一定江湖经验的女子;即使她再找不到客栈,小心应付一下也是能过去的;可对一个眼睛有疾、虽让人能感到坚毅气质却略显文弱的公子来说,如此深夜,再找不到客栈,却是非常麻烦的事。
所以秀珠道:“公子请稍等,小女子可以把自己刚订到的客房让给公子,不过公子要出双倍的价钱。”
夜已经深了,客栈不好找;对于急着找店投宿的人来说,很难拒绝叶秀珠这样的条件;更何况,两倍的房价也不算多,那位公子衣着讲究,由此看来也是家境不错,不像是出不起两倍房钱的人。
可谁知那位公子拒绝了叶秀珠的条件,他婉言道:“谢姑娘美意,没有客房,在下去下一家就行了;只是姑娘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能订到一间不错的房子不易,在下若是答应了,姑娘你又该如何安置?夜已深,找旅店不易;姑娘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到处寻找旅店自然不是很安全,所以多谢姑娘承让,只是在下不能接受,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在下也该告辞去继续找客栈了。”
还是个很体贴人的公子嘛,叶秀珠不仅在心中心生赞赏,又道:“谢公子能体谅我的不容易,公子既然知道天色已晚,投宿很难,那么深夜找旅店对公子来说却也是同样难的,更何况……恕小女子鲁莽,小女子看得出公子眼睛不是很方便,如今天黑又还在寻找旅店投宿,是不方便中的不方面;小女子虽然没有多大本事,区区一夜,还是能应付的;但这一夜对公子却比对小女子不方便多了;所以这房间,还是让给公子吧。”
那公子温和一笑,道:“如此倒要谢谢姑娘的体贴和美意了。”
叶秀珠道:“没有什么体贴不体贴,美意不美意的,小女子只是看到了公子的不方便之处,刚好能给公子行个方便而已;更何况,行一个方便小女子能赚多一倍的房钱,怎么看都是小女子我赚了。”
两倍的房钱到手了,秀珠只觉得出门在外,钱多一些总是好的。
既做了好事,又赚了银钱,自然是更好的。
现在,就算是四处投宿,也难找到旅店了,秀珠索性不再去找店投宿,飞身上了云来客栈的房顶,找一平滑之处;从她背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坐垫,又拿出一件缝制的很厚的厚衣服套在她穿的衣服上面,盘腿而坐,打坐练功。
虽然能找到住的地方是好,但她也早已做好露宿野外的准备了,如今正好用上。
江南的夜晚虽凉,却也毕竟没有北方冷,她又有厚衣服,还身有武功,自然不怕冷。
如果是前世的她,绝对撑不住不睡一夜,绝对会冻感冒。
但现在的她,处于武林世界里,会武功,有内力;一夜不睡打坐练功还能神采熠熠的;内功更能御寒避暑,有空调的功能,能自动调节身体温度;真是外出旅行的必备良器呀。
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大客栈的屋顶,比荒村野外要安全些;她的衣服里又有不少暗格藏迷药暗器;屋顶空旷处于通风处,若有人放迷药□□很容易就散开的;她的嘴里也含着她自己炼制的能缓解毒性、药性的丹药。
她又是处于打坐练功中,虽凝神闭目,却仍然十分机谨。
这一夜,她是十分防备的,有事她能应付,没事那是更好。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秀珠先到小儿处看看是否有人退房,有昨夜那位公子给她的钱,再加上她一路精打细算,资金自然也是比较充裕的,所以也是能住得起大客栈的;刚巧有人退房,她就订了一间下房,然后又要了一份早餐;这里的早餐太贵了,她便只要了粥、咸菜和馒头。
拿个早餐去大厅吃的时候,发现没有坐的地方,她也不讲究,刚想随便放在一个台阶上把早饭吃完,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在下这里刚好有空位,若姑娘不介意,可以与在下同坐。”
还是昨天的那位公子,就坐在她左边的位子上,她也不矫情,拿着早餐走过去坐下。
她的饭是清粥咸菜,那位公子的饭是两菜一汤、一荤一素,看上去很是丰盛;别人一看她穿的是粗布裙钗,吃的是下等食物,却坐在身着锦衣、饮□□致的公子哥的身旁,纷纷侧目。
可是那位公子亲自邀请她过来的,那位公子不在意,叶秀珠自然也不是会在意的人,他们两个每一个介意的,别人就是觉得再不合适也没用;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倒是吃的怡然自得。
叶秀珠吃饭不紧不慢,小口小口的吃,吃的十分仔细,不管吃的是糙粮馒头还是山珍海味,她都是如此。
那位公子也是如此,吃的十分优雅;如此一来,这一顿饭却花了些许时间。
吃罢饭后,那位公子问道:“姑娘昨夜可好,可找到合适的旅店投宿?”
叶秀珠道:“昨夜还能应付,今日这家客栈有人退房,我便订了,也算找到了投宿之处,多谢公子挂心。”
那公子仿佛心中大石落下松了口气般,道:“如此甚好。”
叶秀珠自然感觉到了他的语气变化,只是愈发觉得他是个好人;行走江湖,遇见好人已是难得;她昨日体谅盲公子的难处,行的一善,得到别人善意的牵念;这种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感觉,确实不错。
现在叶秀珠拿着刚买的街边小吃,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悠闲地走着。吸一口江南温暖湿润的空气,她感觉很好。
可往往感觉不错时,总会有意外发生。
骄纵的大家小姐,骑上自己控制不了烈马,或者是马受惊了,或者是马压根不听她指挥;马上的她胆战心惊,马下的行人,更是胆战心惊。
这就好比现在社会在人行道上开快车一样。
秀珠只觉得这种桥段只有小说中才会写到,电视中才会演到,却没有想到偏偏被她今天遇到了。
马上的小姐很惊慌,马下的行人更慌乱。
那马就直冲冲的向她奔来。
她自然能躲开,可这马万一撞到躲不开的人怎么办?
所以她出手了,她自然没有电视小说中的大侠当街拦马的本事。
只是在转身躲开奔驰中的马时往施展手法马嘴里投射了多于常人量几倍的软筋散。
她知道不过一会这马会自然倒的,便施展轻功跟着想要看看结果如何。
结果…..能说算太巧吗?她又看到了昨天的那位盲公子。
他仿佛感到奔驰的马超他而来,怀里还护着一个孩子。
叶秀珠飞身而起,借着轻功带盲公子和小孩避开。
烈马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倒在地上,倒是摔倒了马上的小姐。
她的下人们还没赶到,此刻她显得有几分可怜,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怎么受过这种委屈。
叶秀珠只希望这次她能长个记性,按秀珠的话来说就是,伤了她,是她自找的,活该;伤了路人,路人何其无辜。
被救的小孩的母亲对他们连声感谢后,已经带着孩子走了。
倒是巧遇的盲公子,面色从容,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