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光明神的地区有自己独特的葬礼习俗,有条件的人家会在亲人离世后请来牧师主持葬礼,人们认为死者如果能在牧师的祷告中下葬,灵魂能够回到光明神的身边,获得永远的安宁。反之如果横死在野外,没有牧师的祷言为之引路,灵魂会在世间游荡,一直无法安息。
即使是即将被处死的罪人,教会也会在死亡面前给予一定的仁慈,只要罪人在临刑前诚实地忏悔自己的过错,祈求光明神的原谅,能在被处死之后埋葬在教会的墓地,也会有牧师为之祈祷,而异教徒和渎神者则会被处以火刑,光明神的信徒们坚信被火刑处死的人只能下地狱。--《费诺大陆百科全书·风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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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尔逃出自己的梦境以后,却又落入了另外一个梦境,周围到处是白墙红瓦的建筑和充满了宗教风格的装饰,一看到这些埃文德尔明白了,这里是圣城米卡兰,圣殿骑士团的总部所在地,那么这个应该是帕洛斯的噩梦。
可为什么圣城米卡兰会是帕洛斯最害怕的地方呢?埃文德尔想不明白,他沿着寂静又模糊的街道往前走,前面是教会广场,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会在那里被公开处刑,广场里人声鼎沸,正在进行着一场公开的审判。
埃文德尔似乎有些明白了,找了个高处看去,正在台上被审判的果然是帕洛斯,沉重的脚镣和枷锁限制了他的行动,黑发的圣殿骑士穿着被刮掉了胸前徽记的盔甲--这是耻辱的象征,他被两个士兵押着只能跪在台上,昔日的导师肯特拿着审判书一条一条地宣读他的罪状,然后严厉地质问他:“你认不认罪?!”
“不认!”帕洛斯倔强地抬起头来,看向主席台上那个白发苍苍的和善老者,焦急地为自己辩解,“教皇大人,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是他们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杀害了雇佣兵和无辜的村民,还在策划着一个会让无数人丧生的阴谋!”
教皇怜悯地看着他说:“可怜的孩子,你还不明白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任何一个雇佣兵和村民因此丧命,唯一在这件事中被害的只有你的同僚们。那本来是一场对你信仰的考验,试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否依然保持着坚定的信念,而你交出来的答案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别人的话,甚至对你的同僚挥起屠刀,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失望了。”
帕洛斯难以置信地说:“不是的!是他们要杀我在先,我只是被迫反击!”
肯特愤怒地斥责道:“他们只是想抓你回来,没想到你会对他们痛下杀手,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你们一直受着同样的训练,凭什么你能够一个人打败他们五个?”
帕洛斯无法反驳,当初是怎么打赢那场以一敌五的战斗,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教皇难过地叹了一口气:“认罪吧孩子,继续狡辩下去也没有意义,光明神会宽恕那些虽然一时犯错,但知道悔改的灵魂,如果你连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那谁也拯救不了你。”
在那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帕洛斯终于还是痛苦地低下头:“我……我认罪。”
肯特严厉地说:“那么你是否承认谋杀了你的六个同僚,还打伤了数人,并且坐视法师的仆从--一个恶魔在你的面前杀害失去了反抗之力的圣殿骑士团成员。”
“是的。”帕洛斯微微地颤抖着,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直视那些谴责和鄙夷的目光,围观群众也发出了嘘声。
“你触犯了贪婪的戒律,不仅收取法师给你的金钱和物品,还包括一套价值不菲的铠甲,你将这些都视作了自己的私产,是不是?”
“是的。”帕洛斯的头更低垂了,围观群众的指责声音也更大了。
“你还触犯了**`欲的戒律,跟法师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你认罪吗?”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围观群众哗然了,在众人的讥讽怒骂声中,帕洛斯却摇着头,再一次虚弱地为自己辩解起来:“不,那不是**`欲,我他。”
埃文德尔正在周围悄悄地寻找梦境的裂隙,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高台上的帕洛斯。
肯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应该很清楚,他是个法师,还是个男人!”
帕洛斯咬咬牙,声音比刚才更加坚定地说:“是的,他是个男人,但是我他!”
“那明明是**`欲!”肯特大声叫骂起来,“你连最基本的廉耻都没有了吗?身为一个圣殿骑士,竟然被一个邪恶的男法师引诱,沉迷于罪恶的欲`望,还大言不惭地为自己辩解,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骗得你杀害自己的同僚,又在利用完之后无情地抛弃你,你却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你这肮脏的灵魂根本不配得到救赎!”
肯特转身对教皇大声说:“我请求判他火刑!”
围观群众大声附和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火刑!火刑!火刑!”
教皇抬起手,平息了狂热观众们的高呼,他看着帕洛斯:“孩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认罪吗?”
“我不认罪。”帕洛斯不屈地抬头看着他们,“不是罪过,算他欺骗我又抛弃了我,我依然他。”
教皇惋惜地说:“既然如此,我只好按照教法判处你……火刑。”
埃文德尔已经找到了这个梦境的裂隙,但是他却发现他从一开始弄错了方向,他无法破坏这个梦境,因为这不是他的梦,只能靠帕洛斯自己清醒过来。
这时候卫兵已经迅速地架好了柴堆,绝望的帕洛斯毫无反抗地被绑在火刑柱上,在围观群众的大声叫好中,执行官点燃了柴草。
埃文德尔知道帕洛斯在梦境中不会被真正烧死,但是仍然会感受到实实在在的痛苦和恐惧,而那些都会成为梦魇之主的食粮,不管后果如何,他必须站出来制止了。
他用了一个法术,附近喷水池里的水全都上升到空中变成了一个水球,砸在了那个已经被点燃的柴堆上,火被扑灭了,人群中的埃文德尔也暴露了自己。
“……埃文德尔?”动弹不得的帕洛斯诧异地看着他。
如果是在现实中,围观群众可能未必有这个胆量,但是这是帕洛斯的梦境,帕洛斯认为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怎么做,所以周围的人全都乌泱泱地冲上来攻击法师。
埃文德尔施法让自己漂浮到了空中,面对着跟丧尸一样汹涌的人群,他本想用一个连环闪电魔法电晕他们算了,但是施法完成以后,出现的却不是闪电,而是他曾经用来干掉骸骨之王的强力攻击魔法“黑刃”,而且这一次不是三把,空中密密麻麻地浮现出了上百把魔法凝结成的黑色剑刃。
埃文德尔想起他曾经跟帕洛斯描述过当年他的先祖夏尔玛一次召唤出数百把黑色剑刃的壮观场面,没想到帕洛斯这么印象深刻,他自嘲的笑笑:“看来你对我的力量和残忍程度都很有信心啊……算了,反正只是个梦境而已。”
说着他一挥手,黑刃飞旋着绞碎了在场的一切,教皇、肯特、卫兵、建筑、雕像,全部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不要!快住手,求你了!”帕洛斯只能无能为力地挣扎着,眼看着埃文德尔把在场的人全部屠戮殆尽。
黑刃消失之后,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埃文德尔踏着尸骸走向依旧被绑在火刑柱上的帕洛斯,圣殿骑士被放下来的时候瘫软在地,低垂着头不敢睁眼,看起来痛苦又绝望。
这一切包括刚才的屠杀都是因为他的想象才出现的,却正是他最害怕看到的景象,因为这毕竟是他的噩梦。
埃文德尔强硬地托起他的脸:“帕洛斯,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不想看见你。”帕洛斯皱着眉把眼睛闭得死紧,痛苦地说,“我不想再被你引诱了,我罪孽深重,火刑是我应得的下场,你不该来的,你骗了我又抛弃了我,现在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听着,我不管你擅自给自己脑补出了什么苦情戏码,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埃文德尔捧着他的脸,语气坚决地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梦魇之主引发的幻像和噩梦,赶紧清醒过来吧。”
“什么梦魇之主?”帕洛斯睁开了眼睛,悲伤地看着周围的遍地血腥尸骸,“这一切怎么会是幻像?你又想骗我,我真不明白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欺骗的?”
他果然不记得了,梦魇之主会制止他想起相关的一切,而帕洛斯显然没有法师那么好的精神抗性,埃文德尔只能叹口气说:“是啊,想想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想想以我的智商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编这种完全不可信的谎?梦境有一定的逻辑性,但终究还是无法自圆其说,好好想想这其中的不合逻辑之处。”
“不合逻辑吗……?”帕洛斯想了想,又抬头看看他,“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吗?”
埃文德尔耐心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北上去野蛮人的部落吗,格尔的母亲拜托我们追踪一个雪怪,我们一路找到了亡灵法师尼克藏在冰湖上面的空间入口,还想得起这些吗?”
帕洛斯皱眉努力地思索着:“……我好像有些印象……”
“那你想得起来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吗,菲尔斯和阿尔凯又去了哪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怎么可能不来救你,怎么会坐视你被他们这样公然羞辱和作践?”(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