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看看李桓,颇有些心虚的向着李桓道:“大人,属下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李桓将手中的碗快放下,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岳百户可知晓那福威镖局林家与本官是什么关系吗?”
听李桓这么一说,岳不群不由的心中咯噔一下,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可从来不会考虑太多官场中的事情。
福州福威镖局林家的过往他们自然知道,当年林远图凭借着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几无敌手,名动江湖,甚至余威庇佑了林家数十年之久。
哪怕是至今,江湖之上仍然流传着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的威名。
但是他们所关注的也只是林家罢了,至于说林家又有什么背景,说实话,还真的没有谁想过。
其实这也正常,林李两家上一代的确是姑表亲的关系,这关系的确是非常的亲近了,甚至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得上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但是这等关系除了极少数亲近的人知晓之外,外人又有几人会关注这些啊。
哪怕是放在后世,哪怕是与你极好的至交好友,你也不可能知道对方都有一些什么亲戚吧。
更何况岳不群来福州就是奔着林家来的,也没有想过去打听林家有什么背景的事,再说了,就算是去打听了,也未必能够打听得到啊。
没见先前福州知府黄文政这一方父母官都不知道林家同李桓的关系,而同林家有着许多年交情的那些福州豪商们也都不知道林李两家的关系,可想而知,岳不群要是知道林家同李桓之间的关系那才是怪事呢。
深吸一口气,岳不群看了李桓一眼低声道:“属下不知!”
澹澹的瞥了岳不群一眼,他就知道岳不群来福州,肯定是想打辟邪剑谱的主意,但是相比青城派直接杀上门来,岳不群倒是没想着灭人满门,最多也就是想趁乱捡便宜。
不管用心怎么样,至少比青城派上来便要灭林家满门要强不是吗?
再说了,如今岳不群已经投到了他手下,那么未来岳不群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打林家的主意。
“林镖头的姑姑正是本官的祖母,林李两家乃是姑表亲!”
“什么!”
岳不群听了李桓的话登时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家竟然还有李桓这么一个大靠山。
这个时代姑表亲那可不是说笑啊,不敢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如果林家出了什么事,李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岳不群不久之前还听说李家的老夫人那可还建在呢。
也就是说有那位老夫人在,林李两家的关系只会显得更亲近,而不会有丝毫的疏远,有李桓这么一个大靠山在,谁要是找林家的麻烦,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一时之间岳不群不禁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想着对林家不利,不然的话,今日恐怕不知不觉之间便得罪人了。
岳不群连忙道:“属下不知大人与林家的关系,先前还想着打林家辟邪剑谱的主意,还请大人恕罪!”
李桓摆了摆手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又不知晓林家同我的关系,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对林家做什么吗!”
回神过来,岳不群也是反应了过来,他只顾着后怕了,却是忘了,他就是对林家有些想法而已,又没有付诸行动。
吐了一口气的同时,岳不群道:“回大人,属下探知青城派早些日子便派了人前来,如今掌门人余沧海已经带人出了川蜀之地,只怕是正奔着福州府而来。说不得是那些青城派弟子已经摸清楚了福威镖局的虚实,要对林家不利了。”
李桓轻笑道:“来就来吧,区区一个青城派而已,想要打林家的主意,那也要先看看本官答应不答应。”
眼看饭菜将尽,就听得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道:“表兄,表兄,听说你要回琅岐屿了,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也有些时日没见姑奶了。”
就见一名身形矫健,英俊挺拔的上年在一名锦衣卫校尉的引领下走了过来,不是林平之又是何人。
看到林平之的时候,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自从当年一别,说实话,这还是他同林平之第一次见面。
相比几年前,林平之整个人明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的林平之看上去俊秀绝伦,白白嫩嫩,一副富家公子哥的风范,可是如今却是比之当初明显健壮了不少,尤其是走起路来,沉稳有力,双目泛着精芒,显然是修为有成的一种表现。
李桓打量着林平之的同时,林平之同样也在打量着自己这位表兄。
在林平之看来,自己这位表兄这几年的经历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当年也不过是区区一百户,本以为进了京,就此沉寂。
不曾想却是洪福齐天,得了天子青睐,自此平步青云,一发不可收拾,如今更是贵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天子钦差,任何一个名头可能其他人奋力拼搏一辈子都碰触不到。
可是自己这位表兄却是年纪轻轻便有了这般的成就。
当然最让林平之为之感慨的是李桓人还没到福州城,便因为其身份,两家关系的缘故帮他们林家度过了一场困难。
先前堵着他们林家大门的那些豪商,如今非但是不敢再堵着他们家的大门,甚至还主动的前来巴结他们林家,将大量的声音都交给他们林家的福威镖局来做。
至于李桓到了福州城大开杀戒的事情,如今的林平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而又天真的富家公子。
甚至林平之还曾偷偷的跟着李虎、李果等人出海杀过海寇,早已是今非昔比。
林平之自然是站在李桓这边,他才不管李桓杀人不杀人,反正只要是对李桓不利的,在林平之看来,都该杀。
不过林平之虽然变化不小,可是心性其实变化并不大,见到李桓的时候,直接就将他来的时候,林震南叮嘱他的许多话直接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李桓笑着起身迎向林平之,说来林平之这般同他不见外,李桓还是颇为欢喜的。
他同林平之关系可是不差,要是两人之间的情分因为相互之间的身份的缘故而生疏的话,那就不是他所想看到的了。
行至近前,李桓直接不客气的便是一拳向着林平之打了过去道:“小林子,来,让表兄我看看你这两年可曾偷懒了。”
林平之见状登时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便向着李桓迎了上去。
边上的锦衣卫要是不知道林平之的身份的话,怕是都要忍不住出手阻拦了。
彭的一声,二人拳头碰撞在了一起,就听得林平之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一股柔性的劲力掀飞了出去,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桓只是一招便试出了林平之这两年的修为进度,不得不说,这两年林平之受到刺激,还真的是勤学苦练,精进不小。
单单是这一份实力,或许比之令狐冲来要差了一些,可是也差不了太多。
至少对上青城派的人,除非是余沧海亲自动手,否则的话,青城派还真的没人是林平之的对手。
林平之翻身而起,惊讶的看着李桓道:“表兄,一刀叔可是说过我这几年修为大进,放眼江湖之上,那也是二流之中的好手了,纵然遇上了一流强者,也能够比划几招,可是现在竟然连你一招都接不下,你这进步也太快了吧。”
边上的岳不群从林平之走过来,甚至毫不在意李桓的身份便同李桓交手,再结合二人之间的相互称呼,岳不群当即便猜到了林平之的身份。
“这便是福州林家的小公子吗?只看其实力虽不如冲儿,同辈之中却也算的上是佼佼者了,福州林家果然是家学渊源,底蕴深厚啊。”
显然林震南这是将林平之的一身修为归功于林家的家学渊源了。
毕竟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声名在外,既然有着这么大的名头,那么林家子弟当中有那么几个武道好手,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甚至岳不群如今都在暗暗猜测,林震南这么些年守着福威镖局,不显山不露水,甚至面对江湖上许多有心人的试探,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这莫不是在藏拙吗?
一想到林震南可能有着一身不弱的修为,哪怕是有着当年林远图一半的修为,谁要是敢打林家的主意,到时候怕是非得吃个大亏不可。
岳不群不禁想到正带着门人赶来福州寻林家麻烦的余沧海,甚至都有些期待起来,这余沧海要是一头撞上了深藏不露的林震南的话,到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正同林平之叙话的李桓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就因为林平之的一番表现,竟然会让岳不群脑补了那么多。
林平之目光落在连翘身上的时候不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冲着连翘道:“小弟见过嫂嫂!”
显然林平之看到了连翘那一副妇人打扮,不用说肯定是被自己表兄纳入房中了。
连翘同李桓之间的情分,林平之在琅琦屿呆了那么久,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对于连翘被李桓收房,那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而是真心实意的向着连翘见礼。
被人直呼嫂嫂,连翘顿时脸上羞红一片,忙摇头道:“林公子莫要取笑连翘了,连翘就是公子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罢了。如何当得起林公子嫂嫂之称。”
李桓见状笑道:“如何当不得。”
连翘俏脸晕红,直接羞得扭身离去了。
李桓冲着连翘的背影喊道:“连翘,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这就要出发回家了。”
说着李桓看向林平之道:“表叔如今身体可好?”
林平之笑道:“父亲身体康泰,有劳表兄挂念了。”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这几日也没去拜见表叔,却是失礼了,不过眼下我急着回琅岐屿,待过些时日,我且亲自登门见过表叔。”
林平之忙道:“表兄说哪里话,父亲说你如今乃是朝廷重臣,公务繁忙,若非是怕耽误了你的事,他都要亲自来见你了。”
李桓笑了笑道:“反正是我的错,到时候我向表叔赔礼便是。”
说着目光瞥过立在一旁的岳不群,心中一动,含笑道:“平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岳不群岳先生,当今天下有数的强者之一,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岳先生请教。”
林平之其实方才便已经注意到了站在边上的岳不群,尤其岳不群一身的锦衣卫百户的官服。
这会儿听李桓介绍,忙上前见礼道:“福威镖局,林平之见过岳先生。”
岳不群不知道林平之的身份也就罢了,可是既然知晓林平之的身份,尤其是方才还见到林平之同李桓宛如兄弟一般相处,自然是不敢拿捏身份,见到林平之向他见礼,连忙微微闪身拱手道:“林公子客气了,岳某愧不敢当。”
李桓看着岳不群与林平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岳百户,平之资质不差,性子也不错,若是真的有什么寻到了你,你可得好好指点他一番才是。”
岳不群忙道:“大人放心,属下记得了。”
一艘大船出了港口,直奔着琅岐屿而去。
与之同船的便有林平之、岳不群、连翘以及李果、李虎、赵智几人。
至于说陈一刀、曹雨则是被李桓留在了林家继续坐镇,毕竟先前岳不群也说了,青城派的人似乎正奔着福州而来。
就是他也不知道余沧海什么时候就杀到了林家去,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了陈一刀、曹雨二人。
相信有两人在,就算是余沧海真的带人去寻林家的麻烦,也足可保林家无恙。
站在大船之上,海风迎面而来,清凉之中夹杂着海风那澹澹的腥味。
赵智此刻却是一脸欢喜的看着脚下那一艘大船。
这一艘大船可是一点都不小,可以说先前在那港口当中,能够比得上这一艘大船的几乎没有。
他们李家先前可是没有这样的大船,要知道这样的大船,就算是有银子都没有渠道去买,在那造船厂当中,这样的大船早就被那些高官、豪门给预定下了。
而这一艘正是抄没而来的蔡家的家产中上百艘的大小船只当中的一艘。
似这样的大船,李桓先前轻轻划了一下就给李家划拉了十几艘之多,可以说如今李家名下所拥有的船只,一下子从大小三五艘直接飙升到了四五十艘之多。
而且这些船只还都是李桓精挑细选出来的最精良的大海船,可以说就是这几十艘船只,一般人便是花费个几万两银子都未必能够买的到。
“公子,咱们李家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船只,人手都有些不够了。”
这几十艘船,单单是水手便需要数百人之多,李家先前只有那么三五艘小船,如今船只暴涨,所需的水手岂止是暴涨十倍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只看赵智脸上的欢喜笑容就知道,这完全就是幸福的烦恼。
赵智差不多就是李家的大管家一般,可以说李家这一次得了这么多的好处,最高兴的人当中绝对有赵智一个。
看了赵智一眼,李桓微微笑道:“那智叔你便去招人啊,这一次蔡家、顾家等各家被抄家灭族,先前靠着他们吃饭的那些水手,仔细甄别之后,完全可以招来听用啊。”
赵智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在招人了,一定会帮公子将李氏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正说话之间,海面上出现了两艘小船,这两艘小船远远的看到大船之上飘扬的李氏旗帜的时候,顿时飞快的迎了上来。
赵智看到这两艘小船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很快便向着李桓道:“公子,应该是夫人、老夫人派人来迎少爷了。”
李桓这会儿也看到了那两艘小船上的人正是李氏的几位族老,不用说自然是冯氏以及老夫人林氏让这些人来的。
通过旗语打了招呼,两艘小船在前引路,没有多久,李桓所乘坐的船只便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
当李桓一众人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就见几位族老一脸兴奋而又欢喜的向着李桓迎了上来。
行至近前便冲着李桓施礼道:“我等见过家主!”
李桓虽说年岁不大,可是却是琅岐李氏嫡系一脉,李贤身死之后,这李家之主自然是非李桓莫属。
几年前几位族老本以为李家要自此没落,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转眼的功夫,李桓从一个小小的百户官,竟然一跃成为了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更是成为天子钦差巡视东南。
这身份上的变化之大,只让这些族老以为身在梦中一般。
就在这几位族老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的人,整个琅岐屿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两三千人,可是这会儿看过去,怕是不下于上千人之多。
也就是说着岛上的李氏族人以及依附李氏的百姓,至少来了一半,迎接李桓衣锦还乡。
在几位族老的带领之下,那些李氏族人以及百姓齐齐向着李桓拜下道:“恭迎家主回家!”
李桓看到这一幕,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将几位族老给扶了起来,同时朗声喊道:“诸位快快起身!”
跟在李桓身后的李果、李虎等人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林平之更是睁大了眼睛轻声滴咕道:“表兄实在是太威风了,大丈夫当如是也!”
倒是杜广、陈耀几人,他们可是见过李桓巡阅数千锦衣卫的情形的,相比那般的大场面,如今李桓衣锦还乡的场面虽然不小,可是终究是差了几分。
当然相比之下,感触却是不同,巡阅锦衣卫,那是权柄赫赫,高高在上,而眼下族人、百姓相迎,这是一种骄傲与自豪。
族老李政是李桓爷爷那一辈的人,李桓的爷爷是嫡子,而李政则是庶出,说起来的话,李桓倒是要喊李政一声叔爷。
已是花甲之年的李政看着身上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威势的李桓,眼眸之中的欢喜别提多么的明显了。
“李氏先祖在天有灵,我李家终于兴盛有望了!”
跟着李桓走下船来的还有一队锦衣卫,在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李桓自然是奔着李家的府邸而去。
四周的百姓看着被锦衣卫所簇拥着的李桓,眼中皆是流露出骄傲与自豪的神色,这就是他们的家主与依靠啊。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放在这个时代一点都不夸张,如李桓这般身居高位,权柄赫赫,那么他们这些族人多多少少都能够沾到一些光。
其他不说,就看蔡氏、何氏、钱氏这些扎根福州府的各个家族,就因为出了蔡文、钱忠这样的高官,其族人便一飞冲天,明里暗里不知得了多少的好处。
当然族人之中良莠不齐,许多品性低劣的族人仗之为恶,自是为各家招来了许多的仇恨。
李桓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这些族人以及百姓的目光,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已经迷失其中了,可是李桓却是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看了那么多关于各家族人仗之为恶的桉宗,李桓看到这些族人兴奋的目光便忍不住思绪飘飞,生出几分警惕来。
不过此时李桓倒也没有想太多,关于这些问题,他先前心中多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对于这些族人也都有安排,也不会太过担心这些族人会仗着他的名头作恶。
这会儿他想的就是去见娘亲冯氏以及祖母林氏二人。
一别数年,就是书信也不过是那么几封罢了,要说李桓不思念亲人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一路之上,族中的少年童子们跑在最前面,口中高呼:“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李家的老宅之前。
李家的老宅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虽然几经修葺,却依旧是有些破败了。
不过对于李桓而言,这老宅就是记忆中的家,只是看着,一股情绪便不由的涌上心头。
门口处,在侍女、仆从的簇拥下,冯氏、林氏二人正一脸殷切与期盼的看着李桓。
李桓看到二人,深吸一口气,上前冲着二人拜下道:“儿子见过娘亲,孙儿给祖母磕头了。”
冯氏眼中泪光闪烁,忙将李桓给扶起来道:“我的桓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祖母林氏则是一脸慈爱的看着李桓,满脸的笑意。
拉着李桓进入客厅之中,冯氏仔仔细细的将李桓打量了一番,这才道:“你这孩子,一走就是好几年,娘亲都想死你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看。”
倒是林氏笑盈盈的道:“我的乖孙是去做大事儿的,京师到福建,千里迢迢,桓儿他就是生了翅膀,也不可能天天飞回来吧。”
拉着李桓的手,冯氏抹去眼泪冲着身旁的侍女道:“快去将我亲手给桓儿做的糕点拿来。”
李桓丝毫没有不耐的陪着冯氏、林氏说话。
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一名侍女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老妇人,几位族老正在外面等着公子,说是吉时将至,要公子去祭祖!”
林氏闻言点头道:“对,对,桓儿此番光宗耀祖,是该去祭祖,告慰先祖。”
说着林氏向着李桓道:“桓儿,快去吧,别错过了吉时。”
一旁的冯氏也是冲着李桓点头。
李桓这才起身别过冯氏、林氏,留下连翘陪着二人,自己出了内堂,当李桓来到客厅的时候。
就见客厅之中,诸位族老正等着他,见到李桓走出来,连忙向着李桓行礼。
李政向着李桓道:“家主,吉时将至,还请家主亲自前去主持祭祖仪式。”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李家大宅,直奔着李氏的祖坟所在九龙山方向而去。
李氏自上百年前扎根琅岐屿,在这岛上繁衍上百年,李家几代人都葬在了九龙山,也就是如今的李氏祖坟所在。
此时李家祖坟明显已经经过了一番修葺,碑刻林立,看上去颇有一股肃穆之感。
李桓做为李氏家主,也就是李氏族长,亲自奉上三牲六畜、三茶五酒。
然后又焚香祷告,告慰先人
数百李氏族人跟在李桓身后,齐齐拜下,声势却也不小。
也就是李氏人丁不兴,嫡系主脉不旺,就连支脉也是人口不多,否则的话,出了李桓这么一个人物。
换做是那些大家族的话,能够参与祭祖的人数达到上千人都不稀奇。
要知道古代宗族为重,一姓一宗,人丁繁茂的宗族,甚至有时候随随便便都能够拉扯出上千丁壮出来。
等到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李桓带着族人回到镇中,自然是大摆流水宴席,岛上百姓,尽可来此,可谓热闹无比。
三天过后,岛上的热闹氛围总算是澹了几分。
这一日,李桓亲自召集诸位族老前来议事,准备针对李氏接下来要做的事做一个安排与规划。
不提李桓乃是李氏家主,就是李桓如今的官场身份,一众族老接到通知,一个个的谁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李桓坐在上首,看着十几位红光满面,脸上洋溢着喜色的诸位族老,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些族老为何这般,李桓自然是心知肚明,不用说肯定是因为他官场的身份,让这些族老看到了家族未来崛起的希望。
不过李桓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放纵,只有一开始先定下了规矩,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约束这些族人,不至于像钱家、何家这些家族,成为祸害一方的存在。
李政向着李桓笑道:“不知家主唤我等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众人一脸殷切的看着李桓,谁都不是傻子,李桓召他们前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而已李桓的身份,显然不可能在琅岐屿停留太久,那么必然尽管安排好族中事务,所以说李桓这次召他们前来的目的,众人多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
看了众人一眼,李桓并没有开口,而是向着站在其身后的陈耀看了一眼。
陈耀得到了李桓的示意,当即上前一步,一身锦衣卫官服,腰间挎着绣春刀,煞气腾腾,震慑人心。
先前进来的时候,几位族老注意力都放在李桓身上,并没有太过在意其他,陈耀站在李桓身后,彷佛是没有存在感一般。
但是这会儿随着陈耀走了出来,身上的那一股子煞气弥漫之下,只让这些族老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陈耀展开一摞桉宗,口中读这那桉宗之上所记录的此番被抄家灭族的各家族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强抢民女、杀人灭口、拐卖人口等等罪状令人闻知触目惊心。
这些族老听着陈耀读来各家族人所犯下的罪孽,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脸上隐隐的流露出几分骇然之色。
琅岐屿同福州城相隔那么远,加之又隔了一道海,福州府的消息想要传到琅岐屿自然是非常的慢。
这些族老自是不知道这些消息,可以说都是第一次听到何家、钱家这些家族的族人所犯下的骇人听闻的罪行。
李桓看着这些族老的神色,澹澹道:“陈耀,告诉大家,这些人最终都是什么下场?”
陈耀杀气腾腾的道:“此等罪孽,按律当斩,抄家灭族,三族夷灭!砍头、腰斩、扒皮、抽筋……”
噗通一声,就见一名族老被吓得身子一软,直接从座椅上滑落下来,额头之上满是冷汗。
李桓见了只是瞥了一眼,这位族老他是知道的,是他父亲的堂弟,名唤李默,在李氏族人之中,名声那是相当之差,平日里欺凌族人不说,对于那些依附于李氏的百姓动辄打骂,甚至李桓还知道,这位家中单单是抢来的小妾就有两三人之多。
可以说这位就是李氏族人当中的害群之马。
家族大了,自然是什么人都有,像这般族人作恶的,任是谁都避免不了。
就像李默,李氏也就是缩在这小小的琅岐屿,他便敢欺男霸女,为祸族人百姓,可以想象随着李桓得势,李家今非昔比,以李默的性子,将来未必就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恶事来。
李默的反应自然是落入到了在场一众族老的眼中,这些族老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李氏家业就这么大,加之大家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就是想要祸害族人百姓,也是施展不开。
真要说,也就李默的问题严重一些,这会儿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不少人额头冒汗的同时,也都偷偷的向着李桓看过去。
能够成为族老,谁也不傻,只看李桓这架势,就大概能够猜到李桓的用意。
李桓摆了摆手,陈耀退到了李桓身后,一下便没了存在感。
这会儿李桓一改方才的和气,神色之间闪过一丝凌厉的气机,澹澹的杀机弥漫全场,只将诸位族老给骇的心惊胆战。
李桓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诸位族老,说起来大家都是李氏一族,同出一脉,如今侥幸蒙得先祖庇佑,李桓方才有如今的造化,自当庇护族人,令我琅岐李氏繁荣昌盛,绵延不绝。”
听得李桓这么说,一众族老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的怕李桓直接断了他们心中的那点想法和期盼呢。
李桓又道:“大家心中想什么,李某自然知晓,不过李某要说的却是,我李氏本就根基浅薄,如今李某骤然之间得此权威,族中必然会有子弟一朝得志便猖狂,若是不加约束,不知会犯下何等罪孽,不知诸位族老以为李某说的可有道理?”
大家对视了一眼,李政忙道:“家主所言甚是,族中子弟良莠不齐,必然会有害群之马出现。”
说着李政还看了李默一眼,意思不言自明。
李桓微微颔首道:“李某有今日,自当回报族人,但是李某有言在先,若是族中有人打着李某旗号,肆意妄为者,不要怪李某不念亲族之情。”
诸位族老连连点头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李桓这才向着赵智道:“智叔,你来安排吧。”
赵智深吸一口气,上前看了一众人一眼道:“诸位,蒙公子看重,托付赵某打理李氏嫡脉产业,公子不忘族人,特意嘱我将嫡脉名下的一部分产业划拨公中,做为族产,分润族人。”
诸位族老闻言登时眼睛一亮,满含期待的看着赵智。
赵智缓缓道:“其中有长乐县、连江县良田万亩,大船十艘,店铺二十家,另有白银万两,这些皆划为族产。”
这些族老闻言不禁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既然是族产,那么便意味着李氏所有族人都能够从中得到一部分利益,这种凭空掉下来的好处,谁又能不喜。
最重要的是,李桓划拨族产的这些田亩、店铺、大船乃至现银的数量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多,实在是太多了。
别的不说,就是那万亩良田,那可是位于连江县、长乐县的上等良田啊,竟然足足有上万亩之多。
他们李氏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在两地囤了数百亩良田的族产罢了。
将这些族老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桓轻咳一声道:“李某将会在族中开办族学,族中适龄子弟,尽数进入族学读书。”
开办族学,造福族人,这一点对于李氏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况且李桓沉吟一番,又道:“另外我会让智叔、一刀叔他们在族中子弟当中招募一部分人,以做我李氏私兵,护我李氏安危。”
几位族老只是稍稍沉吟一番便答应了下来,李桓招募族中子弟以做李氏私兵,这也是为了李氏考虑,他们自然是没有理由反对。
眼见李桓并没有忘了他们这些族人,在场的一众族老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可以说李桓吩咐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这会儿李桓看了看赵智还有一众族老道:“我这里有晒盐、制糖之法,可为我李氏获取大量利益。”
盐糖皆是暴利,如李氏先前也只能偷偷的贩卖少量的私盐罢了,就连熬盐都是偷偷的干,至于说制糖,那就更不必说了,其中之法,皆为各家豪门所垄断。
偌大的福建,能有资格,有能力晒盐、制糖的也就那么寥寥几家,要么是没有办法,要么就是没有那个能力护住这般的暴利产业。
如今李氏不缺护住产业的能力,李桓又能够提供制糖、晒盐之法,诸位族老兴奋的豁然起身。
那些划拨族产的产业的确是能够让李氏族人生活质量提升一大截,但是真正让这些族老为之动容的却是那制糖、晒盐之法,这才是李氏家族兴盛的根本啊。
就见李政等族老,齐齐冲着李桓拜了拜道:“我等代琅岐李氏一众族人,拜谢家主。”
李桓生受了诸位族老一礼,缓缓点了点头道:“该给的,不该给的,李某为李氏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李某只希望诸位族老能够记得李某先前的话,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令我为难的事来。”
李政深吸一口气,当即便道:“家主尽管放心,自今日起,我等便罢黜李默族老身份,并且会监察族人,但凡是有仗势欺人,违背法纪之人,不用家主开口,我等便会将之押赴祠堂,将之罪行公之于众。”
这一日,李桓正在陪着娘亲冯氏,连翘也是坐在一旁,就听得冯氏拉着李桓的手道:“桓儿,如今你年岁也是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成家立业的事了,将来你娶哪家的女子过门,为娘怕是也做不了这个主了,不过连翘这丫头,我是自小当做女儿一般看待。你如今是不是也该给这丫头一个名分了啊。”
连翘闻言登时俏脸一红,她被李桓收入房中的事情,冯氏自然是知晓了,冯氏也清楚,以李桓如今的身份,连翘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侍女,显然是不可能做李桓的妻子,而她这位娘亲,在李桓的婚姻大事上,可能也做不了主。
所以看着连翘长大的冯氏就想着将连翘的名分先定下来。
李桓闻言笑了笑道:“孩儿听娘亲的便是。”
冯氏闻言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好,娘亲这便命人去张罗,虽然连翘丫头只是妾侍,可是她自小与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要不是如今你身份贵重,娘亲……”
连翘红着脸道:“夫人,连翘只愿做公子身边的一个侍女便好,什么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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