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船长室,别里科夫做到自己厚重的木质座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烈酒,大拇指用力,“波”的一声,橡皮塞飞出很远。弹到门框上,再飞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在地图上的某个点留下个浅浅的印记。别里科夫不管这些,对着瓶口就是一顿猛灌。
单心走进来的时候,别里科夫瘫坐在位子上,酒瓶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流淌着酒水,搞得整个船长室都是酒味。
“别里科夫先生,据我所知,在工作期间可不能饮酒。”
“少爷,别说工作的事了,看到那种事情谁也不会选择继续扑在工作上。”别里科夫的意识还清晰,但是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单心拿起酒瓶,看着还有小半瓶,仰头喝下。烈酒进入口腔咽下的时候让他有整个人都被烧起来的感觉。
“呵,了不起。”别里科夫看着单心喝酒的样子,说:“这种烈酒可很少有人能这么喝。”
“咳咳。”单心捂着喉咙,他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好一会才缓过来。“你确定这不是硫酸吗?”
“少爷,既然我喝了都没事,你肯定也没问题。”别里科夫笑道,他起身,双手撑住桌面,看着地图。突然发现上面有个小印子,那是软木塞制造的。他看着这个印记,想要伸手去将这东西抹去,可是手伸一半又收了回来。
“看来,在这条航线上有你一些难以回忆的事情。”单心察言观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看着那浅浅的酒渍,别里科夫感觉自己身体飘了起来,慢慢慢慢的跌入那充满酒渍的回忆中。
那是其中一次航行,别里科夫都已经忘了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他那个时候从龙州国带了一整船的香料,在不产香料的雪国卖出了天价,赚的盆满钵满。那次他很清晰的记得,队伍里有三艘船,他那个时候高兴,干脆趁着赚钱了,直接在雪国的港口买了一艘蒸汽机船,马力强劲,在有风的日子里能够比满帆的三桅帆船快两倍。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大家都在说他钱赚多了没地方花。毕竟蒸汽机船还是三桅帆船的样子,只不过加了两个轮子,看起来滑稽又可笑。不过别里科夫却没有在意这些,在他看来,一艘蒸汽机船速度更快,这样他一年能走一遍的航道就可以走两遍,从长远角度来看这可是翻番的利润。
后来他没想到,他这个主意,不仅是让他赚了钱,还救了他的命。
三艘船一起出发,大家都很高兴,赚钱了,一起畅饮。别里科夫为了显示自己新船的优秀,把马力开到最大,一路黑烟的冲在前面。结果开出没几天,几艘船都遭遇了风暴,只得选择偏离航线绕行。这一绕,正好就与海盗碰个正着。
三艘船都是满帆行进,别里科夫命令马力开足。一开始两三天还能够看见后边两艘帆船的影子。在第三天,海上都没了风。烈日灼人,后边两艘船就被海盗们追上了,在被抢光钱之后船被就地炸沉。
别里科夫从望远镜里看到自己的朋友们一个个被杀死,心都在滴血,可是自己又毫无办法。接下来几天,船上的水手们日夜轮班,船上的蒸汽机一直没停过,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海盗。
那段时候别里科夫时常拿起望远镜向后望。那些海盗将自己的朋友们绑在船首桅杆上,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朋友们被活生生晒死,尸体慢慢的被海风吹干,变得枯瘦枯瘦的。
单心听完也是叹了口气,说:“实在不行,回龙州吧。”
“少爷,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回去了,我们现在只有朝着一个方向走,期待着将他们甩掉。这片海域他们比我们更加熟悉,如果被咬死,我们谁都跑不掉。”别里科夫无奈的说。其实一开始他们就没了选择,这就好比人在森林中遇见了猛兽,你只能够静悄悄的从它们眼前逃掉,不然被注意到,绝对死路一条。
既然别里科夫这么说,单心隐约的觉得,可能没有什么港口。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破的,所以单心选择了沉默。
果不其然,第二天,桅杆上的瞭望者看见了远方的船队。在夕阳下看不清楚,在初升的旭日下,他们发现那些船队似乎由好几个旗子组成。等于就是说,这并非一股海盗,而是多股海盗一起在试图追击他们。
“该死。”别里科夫一拳锤在栏杆上。“他们这样明显是有预谋,我们的航线是怎么被他们知道的!”
大副顿时看向四周,道:“我们之中肯定有叛徒!”
顿时穿上的水手们都紧张的看着周围。
“所有人!甲板集合!”
单心和雷森以及少女带着婴儿都来到了甲板上。
别里科夫看着所有人道:“这么多股海盗聚集在一起盯上我们,绝对是经过预谋!我们的船上,绝对有人接应!我不管与海盗们有关的人是谁,现在趁早站出来,不然等我排查出来,就是你的死期!”
都没人应声,也没人站出来。
单心下意识的看向少女,道:“雷森,在锅炉爆炸的时候,你和这个女孩在哪?”
“主人,我当时在船舱中制造机关,并没有看到这位少女。”雷森说的是实话,自从他被单心,不,更准确的说是与单心共生的少年命令开始制作机关之后,就待一直在特制的房间之中。吃饭都是专人送的,这点水手中也有人能够作证。
“那,你那时,在哪?”单心的目光扫在少女身上,让少女畏惧的稍微后退了半步。单心转身,问向水手们。“你们呢?有人注意过她当时在哪吗?”
水手们都是摇摇头,海上航行的时间非常长,经常好几个月看不到女人,所以他们都对这个少女们有过特别的注意。不过现在却谁都想不起来当时少女在哪。
别里科夫和大副也注意到这个一点,纷纷看向少女。
“你曾经说过,我们都是勇敢的人,当时我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我有点略微明白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时在哪?”单心的目光如剑直刺少女内心。面对着单心的凝视,少女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水手们顿时叹了口气,心说这位少爷看来想显摆什么,如今画虎不成反变猫。
“单心少爷。”别里科夫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但是单心直接抓起少女怀中的孩子,拿过揽绳,直接把襁褓绑上,升上桅杆。
“我的天哪!单心少爷,那只是个孩子啊!”这下不单是少女,所有人都开始反对单心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