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又下过一场大雨,空中凝聚成透明点滴淅淅沥沥降落,屋檐积聚为水柱哗哗啦啦坠地。这是场夜雨,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雨敲瓦片才让那些警觉之人优先醒来。
“哎,这天道又下雨。”
临海几座低山乍看下感觉在天上、在云里。清晨放晴后蒸腾水汽盘旋山腰成云雾,阳光多热烈一分云雾便稀薄一分,响午未到山间看不见云脚,泥泞道路推车的、赶驴的、挑担的硬生生压出个硬板地面,市井中各自按部就班过活着。
“干完这票,成功呐便叫我张大官人,失败了还请叫我张某。”街头茶摊处有位如此说道,究竟是什么做完后会形成天壤之别,围着人越多把长蹬搬过来围个圈,后面站着人看露天桌子前那人继续说。说话这人大家都熟悉不过,街头摆摊算命术士,须发花白配合指节粗抬头纹看得出饱尝世间心酸,盘顶头发插根树杈还拿根高出个头两寸柱杖,宽松外套那阴阳鱼图案也脏得可以。
“话说张三丢下话头后提刀出门,每往外走一步就给自己打气,说过的话如生死状不能悔改。他这是要干嘛去,其实这个念头也刚刚兴起,脑袋热就出去,完全没计划周详。”摆摊术士继续讲道。
大家都知道这术士每天晌午不算卦,讲故事。花样翻新还不重复,很多人都图个趣来听,节骨眼上又遇见卖光子围坐看客催道:“大师,快说说张三干嘛去?”旁边有几个懂推理者接话:“肯定是做劫道生意,大师早说明了。”其余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来,摆摊术士也没插话,趁着这功夫喝茶润喉。
“你们有说对了,张三确实动抢劫生意,不过劫道对他要正要做的事情来说还略逊一筹。他要去抢典当行,单枪匹马。要知道典当行都设点在市中心,还买过镖局保全,要只身一人抢就算成功也多半会落个有钱拿没命花,但是他还是这样就去了。”
“嗨,这家伙总归没合计合计,至少牵匹马得手后也好赶快逃啊”;“说的容易,要是有驭马之财力还做啥子强盗”;“我觉得吧,一个人去总归不妥,这种事情要有伴。”说到此处又到自由发言时间,围观群众踊跃发言,吃瓜群众这边点头觉得甚有道理,那边说的也不乏远见。虽大家不是劫匪却都有颗劫匪心,总归要多准备最好拉几个同伙下水。
大师每次都能在大家讨论热度下降时候接力,继续说:“这张三有一身蛮力,关这点就足够冒肥胆去劫典当行。你们说那些前提都没采用,和最前说那样提刀便去,大大方方走进典当行把大刀往柜台一摆。哈,你们知道发生什么吗?”
围坐看客被挑起神经,心中在想口还未发问听大师自接自话:“这刀当啦,值多少银俩。掌柜在围栏后只是说句‘这刀只能有铜钱一吊’,一般典当行掌柜与伙计没特别事情不会走出围栏,青铜横竖普通刀剑无法劈砍断,若想劫典当行头关就要解除这个障碍。张三看似头大脖子粗却也是懂些权谋之道,便指着外面推车说‘那车上有几件瓷器,总归值钱吧,你给看看。’掌柜认为这客人傻楞样是好压价时候,多半当就当了不会赎回,就跟出来看却被张三刀架在脖子上,这可绿了脸啦。”
茶摊老板送上壶热茶,免费赠给算命术士。因为他每次在这讲故事带来很多人流量,生意也旺。
“原来啊车堆满草压根没什么瓷器,掌柜看他一人有天大胆子敢抢行当,寒锋架在脖子为保命让张三榨取小麻袋银子,走前还敲晕掌柜大步流星跑啦。没错,还真成了。”
看客不免有嘘声喝倒彩,本以为张三会经历一场决堤大逃杀,以典当行为起点引得各个冤家仇家集结,败阵则成王败寇论英雄,胜仗则亲朋好友来聚会。算命术士插播一则消息:“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掐指一算知凶吉,只字片语道玄机。
无为有时有还无,假作真时真亦假。
算命术士回到摆摊位置,挥毫边读边写以上四句。他并非来者不拒,一天只接十位求解惑者,并在解卦时候只允许当事人在场,不允许外人旁听。
安水来为能打入柯士甸道33号里,特意街头观察以算命为生术士举动,旁听旁看许久算找到点窍门。利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视角做戏,自身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别人的事再大也不关自己屁事。
消息既然是黄锋放出,就跟101属香港行动组周璇,安水来清楚其两处联络点。求算命术士写两个字“暴露”找报童送过去并报酬一个铜板,没有署名和其他信息,知道自己再做什么,若被反侦察到后会影响组织上严惩或更严重开除地下党,眼看黄锋把棋拉开矛头直指荣记商行,向学也生死未卜,私下里想帮同窗一把。
“谁给出信息?”黄锋拿着纸条问,来人告诉他是个小报童,说高个子叔叔让他送来也记不清长像。已经不能容他多想,撤走。
接下来几天监视原据点没有发现有人上来搜寻,越来越发怀疑这闹剧。把柱子几人分别叫来后说一样话,却变换地点“原来所有据点放弃,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去接头原先的线人,对纸条信息事情保密,地点选皇后大道东……”
每个人说不同地点,然后那个地点再收到类似文字就可以单线排查,这样敏感时刻大家都不敢交换信息。各自联络点此时绝对不能告诉队友,小报告上去会吃不了兜着走,有共识都认为内部联络线出问题,彼此心照不宣。
对于安水来这是开始,是第一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要走。再投递那张写有“暴露”二字纸条后101属所有联络点再无传导作用,而与此同时柱子作为他们联络方找来哥哥茶餐厅约定临时联络点。若想继续发酵这件事还要继续释放烟雾,突然散开又突然聚拢让安水来有些疑虑,对101属迷惑决定终止,这也让黄锋钓鱼计划没执行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