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一个场面,请二三客人,拉五六道家常。苗水南是个内向的人,他有着社交恐惧症的日常。内向最大噩梦就是当和一个不太熟的人在块玩儿,聊技术、谈区域地块,然后你说“好了,今天很开心。我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去。”
“你住哪里?”对方说。
“呃,燕子矶吧。”本以为结束话题生硬拉扯回答道。
“真巧,我也是,同路啊。”对方太兴奋,你很蒙圈。
“草……”
并不代表内向的人没有情商,他们斟酌每句话,想表现每个词显得谦卑,并同样认为与之交谈也是这样状态,所以性格外向在交谈中会组合吹嘘曾经微末道行与宏伟梦想,让听者有多少自卑感。能快些撇清社交场合回到独白空间让自己别端着,平常都会无所事事,与人闲谈则喜欢速战速决,即使万不得已请吃饭也希望各付各账单。
这样尬聊场景就发生在黄鹤与苗水南饭局中,作为应酬帝这天无意遇见正要出门钓鱼苗水南,也是晚饭时间就极力邀请一起吃饭。要向学在身边还好,能找中间推磨卸驴。
客气推辞几番还是逃不过盛情,竹篓、鱼竿被搭手拿着。要去精致苏菜馆,苗水南知道苏菜馆要坐人力车跑三个长街,来回折腾讨嫌,就路边摊寻个有桌面凑合顿还顺心意些。
路边摊一口锅柴火没断过,行人往往点个小菜配饭蹲在路边吃,混菜炒法重油重盐省去水洗锅程序,炒菜烧汤有股特别闷咸味。路口几乎没有空余桌凳,黄鹤准备换地方还是去苏菜馆,苗水南告之摆在地上蹲着吃盘腿吃一样。
摊位厨师锅中添油烧得冒烟,食客点三样小菜,分别为:猪油炒青菜、干煸红椒炒肉、煎炒白萝卜。
柴火烧得旺盛,菜倒入沸油中冒起烟差点埋没厨师肥大脑袋,好在一顿翻炒让其偏移轨迹,“加辣吗?”
“少许。”
“喝酒吗?”
“起一壶。”
苗水南与黄鹤找处台阶,做下去腿屈伸好有个空间,菜入口那叫少许辣,简直要吐舌头泼冰水才能治愈这烧伤辣。还有泥罐装着酒又是高度白,抿一口嘴唇烧烫感觉沿着舌尖滚烫到喉结中,这是要和所有清心寡欲宣战,有桌案拍桌案,有胸膛拍胸膛,惊叫声:“么个巴子,带火。”
苗:“听说你在南方有事啊。”面对这位还未确定立场的新人,从以前聊起作为直属上级这样问摆明是说你得交个底在这。
黄:“嗨,哪有什么事情。亏了买卖。”回答符合一贯国人作风,不找你帮忙只是想麻烦你个事情,没什么事情后面跟着一大堆事情。
苗:“对对对,经商。别怪我多问句啊,你还有个地下身份。”
黄:“说来话长,走一个。”
虽没桌子,地上菜肴碗筷俱全,两人泥碗剩酒,酒水中还悬浮酿造细末酒糟。浊酒对赢劲头上涌,眼神开始迷离,说话开始自说自顾。你给我肩膀一拳哥俩好,我推你一把摇成不倒翁。
苗:“我从没这么开心过,讲真。从没有…啊…”
黄:“你听我说,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资本主义是毒瘤,我被那个荣记商行借贷害惨。就欠笔钱嘛,连黑龙会都找不到我们活动地点,就欠他们七天债找上门来,可恨,可恨啊。”
苗:“揪心就别忍,向学这小子我交给你,用鞭子抽他,鞭笞他。”
黄:“别提了,这货底细我们早摸过,明里暗里都有人罩着。”
酒真能撬开真想吗,起码在这俩从事情报工作者身上没奏效,看似有的没的说一通,完全没吐露隐情。若真奏效那在后期刑侦审问嫌疑人用一顿酒饭,不行来两顿酒饭。
现在连夹菜往嘴巴中送都会戳中鼻孔,头脑中目的性问话也特别强烈,手脚不听使唤清晰近前的人总搭不准方位。
苗:“黄鹤,问你个事儿,就说我仗义不。”
黄:“仗义”竖大拇指接着含着酒菜“关公也如此了。”
苗:“那你说道说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黄:“做大官,发大财。口号喊得最响,步子迈得最大。”
苗:“好兄弟,我得去那边找个墙角小解,且行方便。”
黄:“陪去,陪去。有大哥地方就有我,走走走。”
喝大后舌头打结,对话断断续续,谈话内容却清清楚楚。摊主看都要走就过来说账单还没结,都说还没尽兴只是去寻墙方便,摊主原则不二回结。于是俩人各自轮去,苗水南且先行。
转过街道看没视野中地摊隔住视线,原本笨拙步伐加快跑走,冷风吹着面盘更催酒劲,有些眩晕让脚步几次绊住。终于甩出一个街区,剧烈运动后酒气与菜饭在胃中翻涌,呱声吐地上。整个胸腔像个真空机器有律动萎缩再膨胀,挤压残留水份,鼻孔都喷出酸水。苗水南发誓再也不用喝酒来套路情报,伤身伤胃还侮辱智商。
“哎,你伙计醉倒在巷中,快去找找。”摊主提醒在地上夹着菜填腹的食客,黄鹤抬头看眼确认是对自己说话,才应:“啊…哦…好,是去哪边了”;“酒饭钱付清吧,回来再给你们把菜热热”;“噢…啥…知道,多少钱”。
一身酒气,时刻提醒自己走路边,中间有赶牛车、马车,可是越走越靠中间。神清气爽,肝胆相照,时刻自我打气没有醉,还能饮。偏偏得解“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