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肇深黝黑的视线划过董馨涨地通红的脸庞，心底泛起了一丝不悦。

但他并没有与她多说什么，长腿一迈，越过她的身旁，径直走到了陈斯蔚的办公桌前。

高大的身躯散发着迫人的气势，面无表情的脸显得严肃而噬人，高挺的鼻梁自然带着盛气凌人的高贵，而鹰隼般的眼神里射出来的是轻蔑与不屑。

仿佛在他对面的人轻如草芥，渺小如微尘。

董馨从未见过这样的秦肇深，冷漠、高傲、生人勿近、目下无尘，就像是冰山，寒冽冷酷。

与他相比，陈斯蔚温文儒雅的脸上，更多的是惊讶，他略显尴尬地凝视着秦肇深，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

"没有向你秘书知会一声，我就进来了，很抱歉。"秦肇深的眼神瞟了一眼董馨，开口说道。其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感受不到他所谓的抱歉，"上次我就同你说过，关于你抢走我秘书这件事，我很不开心。所以我这一次，是来收回主权的。"

董馨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来，一脸震惊地看着秦肇深，他怎么能这么跟Kevin说话呢？

就这样赤裸裸地当着他的面要人！

陈斯蔚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他的目光望向不知所措的董馨，又重新回到了秦肇深盛气凌人的脸上。

"Lance，我想你应该知道，泰和有泰和的制度，并不是一间组织架构混乱的家庭作坊。此外，你虽然现在是商城的CEO，但是级别应该在我之下。你如果对自己的秘书不满意，应该按照程序来走。先找邓子君谈一谈，如果谈话无效，就直接去找Mary。我相信高管支持部会给你安排一个让你满意的人选。至于我的秘书Masha，我暂时对她很满意，并不想换掉她。"

迫于秦肇深的气势，陈斯蔚一鼓作气地把这些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可没想到，换回的却是秦肇深越来越嘲讽的眼神，以及狂妄讽刺的笑意。

"哈，泰和集团首席技术官陈思蔚，加州伯克利计算机学院博士，曾经任华克公司任首席技术官。组建了首屈一指的云技术团队，改写了业界技术规范，被评为影响全世界的百名科技人士。"

秦肇深一字一句地将陈思蔚的功勋彪炳托盘而出，这些都是泰和人尽皆知的信息，陈思蔚并不知道他历数一遍有什么意义。

"你的简历很漂亮，对于大部分的猎头来说，你都是他们竞相储备的人才，而对于像泰和这样的上市公司来说，你安守本分，单纯执着，是非常适合拿来冲门面的蠢货。"秦肇深话音刚落，就惹来董馨一阵重重的抽气声，她完全没有想到秦肇深居然这么无礼，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Kevin的不是。

即使陈思蔚再有涵养，他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再继续听Lance说下去。这个人才来泰和多久，就能指着鼻子说他蠢，他的刚愎自用可想而知，他又有什么必要听一直疯狗狂吠呢？

"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出去。"陈思蔚的声音变得冰冷，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lance，请。"董馨连忙见机行事，上前准备将秦肇深引出门去。

秦肇深淡淡地瞟了一眼一脸紧张的董馨，唇边逸出一抹笑意，这小女人一定是紧张死了吧，只是战争的号角才刚刚吹响，将来比这更大的冲击来了，她又将置身于何处？

"你先回避吧，我有事要跟你的老板谈。我保证，他一定感兴趣。"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一扫适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董馨怔了怔，用眼神询问着陈思蔚，得到了他一个轻微的点头，又兀自不放心，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隔着百叶窗的缝隙，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两个优秀的男人在谈些什么，虽然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完全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董馨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她非常担心，可是这并非她能够插手的事情。

"Masha！"一道声音倏地在董馨的耳边响起，让她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她错愕地转过头去，却见一张冷艳的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是Mary。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Mary的视线扫过那扇百叶窗，自然没有忽略屋里那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她漂亮的眼眸闪现一丝厌烦，旋即又不着痕迹地掩去了。

顶头上司问有没有空，自然是有空的，虽然很忐忑，董馨依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亦步亦趋地跟着Mary走入一家秘书会们常去的家常菜馆，叫了两个人的卡座，董馨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好像自从秦肇深出现，她金牌秘书的气势完全就崩溃涣散了，现在这副模样，连自己都看不起。果然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有些事情做了，腰杆子自然挺不直。

很随意地点了四个菜，可以看出来Mary在这上面没有花一点儿的心思，看来她是真的不太高兴。

"现在公司里到处都是你的绯闻，我原来以为自己是了解你的，但是这一次，你让我不太看得懂了，Masha。"Mary的口吻居然还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就好像回到了八年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董馨心中划过一丝苦涩，看来自己确实做得太差劲了，不然怎么会同时被两个顶头上司训斥呢？

"我很抱歉，是我一时不察，让流言有机可乘。"

"流言？"Mary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大家都知道空穴才来风的道理，恐怕你与Lance之间，不止是流言吧。你知道我最反感的是什么，视工作为上位工具，而得意忘形。"

这绝对比陈斯蔚的劝诫更有杀伤力。董馨此时无比地狼狈，虽然一脸沉静地在听Mary的训斥，可心底的酸涩和委屈已经如沸水般翻滚。可偏偏她又无从申辩，因为她与秦肇深，确实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让我很失望。"看着董馨无力反抗的模样，Mary又眼疾手快地补了一刀。

已经八年了，董馨一直视Mary为自己的女神，她的奋斗目标和精神领袖。成为像Mary一样专业、优雅、从容的秘书一直是她的目标。而就在她觉得这个目标已经快要实现的时候，因为一个男人，她在Mary心中的形象瞬间坠落。她花了八年时间去创建的东西，却在一夕之间被摧毁。

这，不公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