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依然在闪耀,可是地平线上,海和清晨却在第缕蓝幽幽的晨曦中搂抱起来了。天空比原先更高,盐和花朵的味儿也更浓了……。
自从李凤山他们一伙人和板桥、茄子川等人离开了赤峰后不日来到了自己夜思日想的故乡--招远。如何?咋办?那是一种被五方杂处灌满充实了的可怜地脑袋瓜子和五脏六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感觉就此油然而生。就像有一条小枝映着人造的光,做戏似的突然从树丛中伸出,那失了树叶地光秃秃赤条条的臂膀;愈高愈严正,愈昏暗,愈可怕,奇异地高举在夜的天空中;萧瑟的树梢,深深的避进永久的黑暗里,像是在抱怨那照着它根上的光辉
“久别了,终于回来了。”“回是回来了,麻烦不定又要将临了。”面对伙伴们的感慨,李凤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这时的板桥看着他们笑而不答,茄子川却忍不住的脱口而出,说:“怕什么,是他们先无理在前!”“话虽沒错,有种恩恩怨怨并不是想了就能了的。”“这样吧。凤山叔你先不要回家,你们也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这时的板桥一郎终于开口了,众人们听后觉得有些道理,并纷纷点头称是。但是,他们还是眯着眼抬头向上望去,嘴唇不断地嚅嗫着,像是在祷告着什么。
这时从云的裂缝里,从那橙黄色的、衬着太阳的边缘上,阳光成为一种宽阔的扇子一样的光线,斜斜的投射下来。……。
站在一边微微凸出肚子的王秀梅眯着双眼望着那铺洒的阳光,尽管脸上浮现出宽慰的神情却也使人不免感到有那么一丝些许的忧伤,这时的她右手有意无意的按住了自己的肚子,嘴唇稍微的嚅动了一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可能是在对腹中胎儿嘟哝着什么或者深深地叨念着她那相依为命的却永远地离开了她的爷爷,她感觉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地匆匆忙忙,令人措手不及慌不择路。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难道一个生命的到来就意味着另一个生命的失去?不公啊。她低下头,摇着头,显得是那么的失望和无可奈何。
“姐,不。婶!该叫婶了。”见此情景,板桥也是匆匆忙忙的转换叫法。“绕口了,还不怎么习惯。”“嘿,你已不是原先的‘小日本’了,也是个做父亲的人了……。但有时总觉得不如叫姐来得真切……。”“……时间过得真快。等我把金矿的事落实好后就给你爷爷选址做墓,让他老人家落土为安。然后,再把他们母子俩一齐接来。你可要教他们中文啊。”“这沒问题!”
……在辽阔的天空时是细细的、像枪锋一样的这些光线,到临近地面的时候,像奔流一样的扩大起来,落在沿着天边伸展着凹凸不平大小不等的丘陵中,把它们装饰得很鲜艳美丽的、黑白分明的、珠围翠绕的,欢快畅心的使人们也突然地有了奇思妙想因而变得更加年轻起来了。
李凤山和王秀梅的婚事完全是由爷爷做主的,当爷爷向李凤山郑重其事的提起这事时,三棍打不出个闷屁的李凤山就说了仨字,“还行吧。”爷爷是过来人,见多识广,深知李凤山是一个可以将孙女王秀梅托付终身的人,至于他说什么爷爷并不计较,他只要点头认可就行了。
一个晴天,金色的阳光如同美酒。板桥可不是那么一个想入非非不知东南西北的主,他此刻想到的却是老人临终时所说的那番语重心长发人深省的话语。……。
树叶的颜色越发深沉了……。“我是看着你从叫铃木一郎开始到铃木板桥又到板桥一郎的日本人,这一圈下来也有不少年了吧;你从一个充满稚气的又喜好中国历史文化的小孩子到现在已经是结婚生子的大孩子,走到今天也着实不容易啊。”板桥望着面带倦容气喘吁吁的老人轻声说道:“你说,我听着。”……。
太阳光从西窗穿射了进来,被泛黄沉浑的木栅窗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老人布满苍颜白发的前额,就好像刻下了一道道神秘的文字。……。
老秀才叫王自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姓名,朱光阳,是明朝皇族的后代。名字是他爷爷给起的,完全是有意识将明改成了阳。滿清大举入关后,明朝就此灭亡了。朱姓家人为此四处逃离,朱光阳他祖上也隐姓埋名起来并且远离了京城,从此改姓为王。当然,这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同时了结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朱光阳少年勤奋好学,乡试还考中了秀才,但是,随着爷爷和家人的相继去世后,这个家就这样彻底地败落了;身临其境的他只能靠捡破烂为生,为此饱受了人间所有的煎熬和苦难。所谓的孙女王秀梅并不是他亲生的,是他捡来的。为了把王秀梅抚养成人,朱光阳他终身未娶。
……生死关头的挣扎,他又漂了起来,用手拍着水,向外望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看到他要漂到一个黑东西旁边。……一个船身!他能用手摸到它那又平又滑的板面。现在该狂喊一声了--但是沒等他叫出声,难以抗拒的激流又把他狠狠地拖去,从而彻底的打到了水底。生活就好似电插头那样插进了带电的插座无论正反都可以,他就是这样地被一种反复无常颠来倒去的折腾着……。
这时的板桥一郎屏气凝神的听着老人娓娓道来……
清朝(1616年-191年)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大一统的封建王朝,共传十一帝,享国二百七十六年。
大清康雍乾三朝走向鼎盛,是中国社会的各个方面在原有的体系框架下达到了极致;改革最多,国力最强,社会稳定,经济快速发展,人囗増长迅速,疆域也非常辽阔,多民族国家得到统一和巩固。清朝统治者统一蒙古诸部,将新疆和西藏纳入版图,并在西南推行改土归流政策,最终确定了中国近代的版图,积极维护了国家[领土主权]的完整。
此后大清国和中国两词混用,逐步使中国这一称呼替代了大清国,也完全继承和发扬了中华文化。但是,由于中后期政治僵化、文化专制、闭关锁国、思想禁锢、科技停滞,从而造成了西方八国联军的侵入和中日甲午战争中国的惨败,使得中华大清国割地赔款,中国人民处于动荡悲惨的水深火热寒蝉凄切地苦难之中……。
……原野、篱垣和御风的榆树林全像被寒气所杀害了。老人生活在那个衰竭的晚清和这个混乱状态中的民国,对这个阶段他至死都耿耿于怀。
……时而可以听到树木的折裂声,仿佛它们的肢体在树皮下碎裂了;偶尔一截粗大的树枝下来落到地上,那是由于严寒冻结了树液,把纤维折断了,……。
“……九一八之后,你们日本直接进入了中国,将东三省改为滿洲国,称中国为支那,中国人为支那人,这是任何一个中国人所无法接受的。……更无法使中国人难以忍受的却是日本那种半截子尚未脱胎换骨的边缘文化企图替代博大精深光芒四射悠久宏大的华夏民族文化,……这是在痴心妄想!……。”
朱光阳老人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叙述,板桥一郎很明白,但作为日本人的他并未瞧不起自己的民族,任何民族都有一个学习进步的过程,日本也不例外。但是,就因此而贬低其他民族的文化,甚至企图替代它,这是万万不可取的,也是一种愚蠢的做法。板桥一郎他正是在华夏历史和文化的熏陶之下从好奇到热爱,热爱这块土地,同吋热爱这块土地上的人们。
……小小的太阳,昡惑人目地照射着下边展开地整个的地带。炎热的暑气,战栗地抖跳着,仿佛即将有一种催人奋进又难以抑止地勃勃生机的场势试图去喷薄欲出……。
庄子齐物论:“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
“这么荒凉,就远处那几个散落的小村子。”“呵呵,你真以为是日本大阪了。”见板桥一郎问出这么一句漫不经心又好似令人颓然的话语,茄子川觉得应该给他打打气,就像他本人那时到煤矿,那种有被遗弃的失落感一样,此刻至少应该给予一郎他一点信心。就说道:“那些宝贝可都在地下,保你到时财源茂盛。是不是啊,凤山。”“那还用说!虽说黄金产量不高,但收益颇丰而且又不需要太多的人员。”当然喽,那还用说,板桥一郎就是冲着这收益颇丰而来的。
……夕阳的光线,差不多和这看似荒凉之地平行,在一片大地上散出一层花粉似的光辉……。
“凤山,你看哪里选址打洞好?”“……西东”李凤山四周望了望,嘴里嘟噜道。“
我看西东走向不如东西走向。你们看,那里有个小山坡。半坡边打洞,利用坡下平地做冶炼金工棚。”“那坡下好像是块农田?”茄子川问道。“是的。找家地主问一下,或租或买。”“买吧!不过……”一直不言语的板桥发话了
板桥一郎这时的担忧李凤山他也能猜出一二,这和他当时在赤峰落脚时的想法不差一二。就说道:“咱胶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我占了地,这一亩三分地就是我的。你的我不要,我的你也别想夺走。利用山坡,谈起来价格也会便宜一点。”
“……住宿找到了。”一个随同的年青人在不远处大声喊道。“走吧,明天再说!”茄子川也催促道。板桥一郎傻傻的跟在他们一行人身后但若有所思的嘟哝道:“.…..一亩三分地……。”板桥和茄子川也曾有过议论,认为目前这种势态未必使他们吃亏。当然,以后所发生的事,包括高价把金矿转售给日本滿矿株式会社,接着承接运输线和码头,行得是风生水起勃然欲出。
……日轮的光彩淡薄了,不过究竟还有光辉,它挂在西边的那个半天空,被它照耀的大地显现出一半的清晰一半的模糊,那一半模糊的大概就是那片雾锁烟迷的渤海湾了吧。……。
之后的一切过程都比较顺当,因为田地靠山又比较偏僻,那家地主倒也爽快,出价又合适,板桥一郎当场就拍板成交。接着,李凤山、茄子川和板桥一郎人分两路,李凤山茄子川带人挖洞伐木建造住宿冶练工棚,板桥一郎却带人在五龙河边去搭窝筑家,两路人马都忙碌的不亦乐乎。也就在这个时候的挖掘中李凤山无意中发现了产量极高的富矿,但他沒有声张,而是以安全为主的名义砍伐更多的树木把整个巷道严丝合缝的包裹起来。他对他们说挖掘工和冶炼工合二为一,稍有差错损失就大了,茄子川和板桥听后也点头称是,并沒有产生多大的反应。
其实,李凤山的想法很简单,对外人即使再朋友也不能倾箱倒箧的,因为,这些财富在这块土地上存在是属于这块土地上生存的人们,不可给外人肆意染指。为此,他去了东坡山,测定了方位,打下印记,准备来日再做打算。
‘一亩三分地……。’李凤山对板桥一郎所说的话,给板桥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就像当初叔叔茄子川在日本大阪湾填海造田那样,属于自己的别人是拿不走的,产生冲突的原因还是由于企图想占有他人的欲望,但是,也要视当下的情况而定,也不能一概而论。所以,当日本官方提出要收购他的金矿时,他是打心眼里不情愿,但还是迫于压力做出了反其道而行之的决定,因为黄金对日本官方太重要了,绝不会视若无睹,任你胡作非为的。卖!而且价格出得不低,同时要求換取有特殊军方背景下参与的运输线和码头的利益。
板桥一郎的夫人带着儿子从日本来到了胶东,这时李凤山的女儿也出生了。李凤山忙于金矿之事无暇顾及母女俩,王秀梅就带着女儿暂住在板桥家中,教习板挢儿子中文和兼做家务,她在这里结交了板桥夫人松野美雪也无意中结交了郭师长的夫人秀芳,三个女人倒也能和睦相处,亲密无间,如同姐妹。
李凤山和他的十来个兄弟一齐随同板桥先生和茄子川来到了姜山金口,李凤山身边只留下了四个人,整天跟着茄子川在仓库码头工地上忙碌,无论建筑或机械类的活都拿得起来,其余的人则由姜团长按排在骑兵营。
李凤山的埋头工作和娴熟的管理能力,与日本人的友好相处同时摸清他的来路,这时的崔老早已映入眼眶,记在心上;他深深地懂得自己目前的任务是什么--为根据地提供物质,但为了整个胶东地区的[抗战发展],有责任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通过特殊渠道与昆嵛山党组织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同时暗暗留心李凤山的行踪和作为,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直接挑明。
……护驾山顶上的白云顿时变成了玫瑰色,又从玫瑰色变成了紫色;最后,它们发出了金色的霞光,于是,在那些原先矗立着又黑又可怕的巨大花岗石山峰上,一下子奔泻着生气勃勃、辉煌灿烂的阳光的湍流……。
在崔老看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崇高伟大的事业,靠一个人的努力奋斗是万万不行的;有很多人,需要很多真心实意的人,並且切实要具备忘我精神的人。这很难,但即使再难也要不辞劳苦折戟沉沙狠命地折腾一番;敞开心扉心甘情愿的走一遭,哪怕是反复无常轮回生死。
……在黑夜的沉寂里,在一切人面前,都留着这样的痕迹:繁茂的森林,森林后边是燧石质的陡坡,上边是孤零零的垂直的峭壁,就像闭着眼睛的死神一般……停一会,这痕迹就消失了。夜在山林里大海边爬着……。
门敲响了,崔老的大门终于被敲响了,李凤山来了,这久已期待的门响,对崔老意味着什么,一个大事业的开始。尽管前面困难重重,也要奋不顾身的去攀辕卧辙,直至粉身碎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