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S舒瓦洛夫没有想到,派去库斯卡增援的人马会屡战屡败。
他甚至怀疑担任作战总指挥的索恰瓦少将被莱兹买通了。尽管并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但在第五次败退后,舒瓦洛夫以女王的名义召回了索恰瓦少将并将他处以了通敌罪,同时派遣更有经验的阿努钦中将前往库斯卡接任。
当然了,舒瓦洛夫明白授命年轻的卡尔加索公爵或许更有效,毕竟这个家族世代军功赫赫,不过这也正是舒瓦洛夫所忌惮之处。
然而,阿努钦中将并没有做出任何优于他的前任的表现。相反,在他从前线寄回的战报上这样写道“……如今,莱兹已经明目张胆地站在了库斯卡的背后……我从没有在任何一场战争中见到过如库斯卡人一般不屈不挠的对手……在当前这种军饷和物资不充沛的情况下,继续拖延是极不明智的行为,应当立刻退兵并签订停战协议……”
于是,停战一事终于被摆上了枢密院的会议桌。
今天的枢密院会议,伯莎女王依旧没有出现,于是便如往常的任何一次会议,用舒瓦洛夫主持。
“……那么,情况就是这样,现如今恐怕我们不得不考虑与库斯卡议和了。咳咳……”舒瓦洛夫用阴沉的语调宣布了停战的决定。近来他似乎身体不太好,大概是因为过于忧心库斯卡战事了。
议员们面面相觑,舒瓦洛夫没有让他们发言,于是没有人敢擅自开口。
舒瓦洛夫已经习惯于这样的模式,他甚至没有抬一下眼,而是继续说道:“关于停战协议的起草,大家有什么想法吗?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内容就是……”
“等一下,亲爱的舒瓦洛夫,您的语速太快,我可不太跟得上。”苏兹达尔公爵装腔作势地打断道。
感受到了来者不善,舒瓦洛夫一言不发地盯着苏兹达尔,等待着他的发难。
“库斯卡是神圣而至高无上的伯莎女王殿下的封邑,如何能拱手让人呢?”苏兹达尔摆出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更何况,库斯卡不过弹丸之地,战况怎么会如阿努钦中将说的那般糟糕呢?”
“已经拖了太久了,消耗了太多了物资。我们先后派去了三批增援,遗憾的是都没有扭转局势,如今军饷已经供应不上,不能再让那些年轻的利威尼特小伙子们上前线了。”舒瓦洛夫阴鸷地盯着他,“听明白了吗,苏兹达尔公爵?”
“唔……”苏兹达尔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您是怎么看的呢,卡尔加索公爵?”
“我?”忽然被点到名的是年方二十三岁的卡尔加索公爵,他只因顶替已故的父亲才得以进入枢密院,可从他进入枢密院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人指望他能发表什么高论。事实上,他本人也志不在此。要是谈论起哪里的酒最甘醇,谁家的厨子手艺最好,何处的姑娘既美貌又听话,那卡尔加索倒是有不少可说的。在人们眼里,“花花公子”是对他最贴切的形容词。
“这可不好说,我太年轻了,比不上诸位。”尽管说的话很恭敬,但卡尔加索嘴角衔着的那抹戏谑的笑意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他的话并不出自真心。
“卡尔加索家族从没打过败仗,是吗?”苏兹达尔若有所指地说道。
“哦,这是因为我们家族很少征战,至少近一百年来是这样。”卡尔加索垂下眼,面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
“您太谦虚了,卡尔加索公爵。”苏兹达尔恭维道。
舒瓦洛夫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对这两人的小把戏了然于胸,于是打断道:“咳咳……够了,苏兹达尔,别为难年轻的卡尔加索了,他可只比你儿子大三岁。”
苏兹达尔装作没有听出他的讥讽,依旧是一脸媚笑地接话道:“说真的,卡尔加索公爵胜过犬子千百倍。”
舒瓦洛夫冷笑一声,鄙夷地看了看他,自顾自说道:“总之,我们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来谈谈停战协议吧……”
“不不不,亲爱的舒瓦洛夫,我们不能停战!”苏兹达尔再一次打断道,“若是向库斯卡求和,女王陛下将颜面无存,利威尼特将颜面无存!”
“已经闹够了。再这样下去会把整个利威尼特拖下水的!今年的春天太冷,庄稼冻死了不少,加上缺乏人手,农民们很可能会颗粒无收!到时候情况会更糟!看在神的份上,你不会真的如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愚蠢吧?”
“噢,那不过是那些狡猾的农民的借口而已,实际情况不会那么糟的。总之,我们绝不能像库斯卡屈服。”
“那么你倒是说说,究竟有什么办法,既能打赢,又不用担心军饷呢?”舒瓦洛夫咆哮道。
“神自有安排。”苏兹达尔油滑地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信念,为利威尼特祷告。”
卡尔加索看了看暴怒的舒瓦洛夫,又看了看似乎怡然自得的苏兹达尔,努力克制住自己嗤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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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的层层卷云闪耀着光芒,夕阳洒下血红的斜晖,铺在茫茫雪原上。
这是一个宽敞的圆形房间,地面由黄金铺就而成,一层层白色大理石筑成的石阶围成了同心圆的形状。屋顶的正中央悬挂着由黄金和萤石制成的吊灯,灿烂而华贵。
当下,这个房间里汇聚了世界上最接近神明的精灵——贤者们。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着,闲适地坐在石阶上。贤者们身穿浅灰、湖蓝或暗紫色的长袍,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根精美的黄金手杖。
“利威尼特的萝莎芭公主昨日已苏醒,我们该思考下一步如何行动了。她的计划是前往利塔伊,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留下他们,或是送走他们。请诸位各抒己见吧。”
“在我看来,我们应当尽快送走他们。”一位贤者发言道,“利塔伊是利威尼特的萝莎芭公主的目的地,来到圣地不过是无心之举,既然如此,我们就应当尽快送他们上路。”
“我有不同的想法。”另一位贤者反驳道,“或许我们应当留下他们,因为之前送来的修士和修女还剩不多了。凭他们的资质,应当能比那些普通修士和修女更好地侍奉我……啊我是说更好地侍奉神。”
“总之,不论是留下还是送走都要尽快,继续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是最不妥的,因为我们自己的食物也不富裕了。”
“不必担心,”立刻有贤者提醒道,“利塔伊的珀耳纳大主教这次带来了今年的供金和贡品,够我们过上好一阵了,此刻卡瑞伯狄斯去送他下山了。啊,卡瑞伯狄斯来了。”
“卡瑞伯狄斯,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提到你。珀耳纳大主教走了吗?”
“是的,我方才正送他下山,珀耳纳让我带他向各位问好。”
“这回他带来的贡品确实不少。你把神谕转告给他了吗,卡瑞伯狄斯?”
“是的,已经给他了。”
“说说你对利威尼特公主一行人的看法吧,卡瑞伯狄斯,我们该留下他们还是送走他们?”
卡瑞伯狄斯犹豫了一下,说道:“萝莎芭公主和她的侍从白兰士先生都是为人正派、谦和有礼的人。至于留下还是送走,我想二者都有着充分的理由,我们并不需要急于决定,不妨再思考一会儿,诸位觉得如何?”
贤者们喃喃着表示赞同。
“不错,思考,我们应当多思考。”
“思考是这世上最神圣的词汇,是我们能做的最有价值的事。”
“作为贤者,我们的思考能给世界带来福祉。”
议论渐渐平息,众贤者皆默然沉思,只能听见窗外的寒风呼啸。
PS:作者没跑路,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