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春祭,就这么结束了,没有焚香祭天,也没有虔诚祷告,有的是一群被抓住的兵士,和一个妄图弑父弑君的皇子。
来之时,朝臣们心头只是想着,皇上会不会在春祭大典结束之后册立五皇子为太子。
而回去时,这想法已经变成了,不管皇上最近会不会册立太子,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这太子之位除了五皇子之外,着实没有了其他合适的人选。
原本还有那么一点儿希望和可能,同五皇子争夺的二皇子,如今就算能够保住性命,也会一辈子被唾弃,绝对没有了再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
御书房中,不断有咳嗽声传出,洛慕川走进来的时候,洛帝正在喝着茶水,努力的想要压下这咳嗽。
“父皇可有传太医来看过?”洛慕川站在龙案前面,语气难得的透露出了几分关心。
“无妨。”洛帝摆了摆手,“太医已经看过了,只是感染了一些风寒罢了。”
旁边的张平看着这情形,心里面止不住的叹气。
说是感染风寒,其实恐怕是忧思所致。
不管怎么说,二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心里面又怎么可能会好过。
虽然最后,皇上还是饶了二皇子一命,只是让他终身幽禁二皇子府。
可是这些天来,皇上显然还是没有彻底放下此事,心中伤痛,一直没能够好好休息,用太医的话说,神思疲倦才导致风邪入体。
洛慕川点了点头,眉目微深,“虽然马上就要入夏,温度上升,但父皇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好!”洛帝应了一声,同时也压下了咳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洛慕川,才开口说道,“川儿,朕已经决定了,三日后便下旨册封你为太子。”
“多谢父皇。”洛慕川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之间并没有多少变化。
洛帝看着洛慕川,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川儿,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妃,就算你心里面怨恨朕,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朕也想竭尽所能的弥补你,只不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
“父皇当真想弥补吗?”洛慕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自然!”洛帝立刻开口,“你有什么想要朕替你做的事情吗?”
“有。”洛慕川点头,“儿臣希望,与北安侯定亲。”
“什么?”洛帝一愣。
就连旁边的张平都忍不住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父皇没有听错,儿臣想要和北安侯,苏北宁定亲。”
“简直就是荒谬!”洛帝一下子变了脸色,“苏北宁那可是一个太监,且不说朕马上就要策立你为太子,哪怕你一直只是一个皇子,又或者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子弟,也断然没有和一个太监定亲的道理!”
“儿臣已经决定了,若是父皇不愿意下旨赐婚的话,儿臣也会以自己的名义求娶。”
“朕绝对不会答应!”洛帝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龙案上,因着情绪激动,又忍不住一阵咳嗽。
“皇上,小心龙体,千万不要动怒!”张平连忙开口劝说。
洛帝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洛慕川,压下心头的恼火,开口说道。
“川儿,朕要册立你为太子,你就是日后的南临帝王,堂堂帝王又怎么可能和一个太监定亲,到时候你要如何对外宣布他的身份,难不成要立他为后吗,到时候其他的妃嫔又会如何想?岂不是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会有其他人,只有她。”
洛慕川神色平静又认真,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意味,显然表明了他并不是在和洛帝商量,反而更像是通知。
“儿臣曾经说过,要在夏初之时,和她定亲。所以,不管是陈皇后还是洛亦景,父皇当真以为,儿臣费心费力的揭露一切,是因为那太子之位吗。”
洛帝心头猛然一颤,看着洛慕川,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川儿的意思是,在他心里面,这太子之位甚至还比不过和苏北宁定亲?
所有荒谬可笑的指责都堵在了嗓子里面,有些无法说出口。
断袖之癖,这样的事情听起来的确是荒唐,可是看着自家儿子这模样,显然是无比认真的。
“川儿……”洛帝心乱如麻,但在心里面要求自己冷静了下来,“苏北宁此人,虽然聪慧,可是他也许并非完全如你所想,真心实意的对待你!别的不说,就说他和西渊那位凌霄王的关系,贺正炎何许人也,好端端的怎么会认一个太监当义子,说不定他和西渊有所联络,又说不定……”
“父皇莫不是忘了,是谁将您从二皇兄的剑下救了下来。”洛慕川毫不客气的开口。
洛帝紧皱眉头,这一次苏北宁的确是护驾有功。
虽然不知道苏北宁为何会和贺正炎扯上关系,而一见如故,收为义子这样的理由也的确太过简单,但他大抵也能看出来,贺正炎的确没有恶意。
其实,只要苏北宁能够真心实意的支持川儿,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西渊和南临交好,贺正炎若是能够因此帮助川儿的话,也有利于两国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川儿竟然想要和苏北宁定亲,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川儿,关于你和苏北宁之间的关系,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般堂而皇之的昭告天下,绝无可能!”
“儿臣要的就是昭告天下。”洛慕川丝毫不肯退让。
而且他要的,是在宁宁的身份还没有揭开之时,便昭告天下。
因为只要自己没有和宁宁定亲,一旦身份揭开,率先排在前头的便会是宁宁和冷傲寒之间的婚约。而且届时,碍于两国之间的情面,恐怕父皇依旧会阻止。
洛帝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了一句:“川儿,你当真如此喜欢苏北宁?”
洛慕川直视着洛帝的目光,坦荡坚定。
“我心悦她,九死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