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齐茗猛然看向李念山，目光里面透着满满的恼火和怨恨，“我不需要你求情，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恶心！”

“我知道你恨我，一切也会如你所愿，我身败名裂，背上骂名，我只求你，能够放下当年之事，好好的活下去。”李念山目光沉痛。

“放下当年之事？简直是可笑，李念山，你觉得你有什么脸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齐茗脸上恨意汹涌，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前，亲手杀了李念山一般。

“当年，我引你为至交好友，推心置腹，甚至不惜站在我父亲的对立面，只因不愿看到你出事。可是后来呢，你明明答应可以饶我父亲一命，但你却违背诺言。什么忠孝节义，如今看来通通都是虚妄，我只知道因为你，我背上了致自己父亲于死地的名声，我母亲也与我断绝关系，带着对我的恨意自尽而亡。李念山，若是你做不到，当初为何要答应，既然你答应了，又为何要毁诺！”

最后的质问，齐茗几乎是嘶吼出声，而说完之后，他整个人也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跌在了地上。

李念山痛苦的看着齐茗，“阿茗，当初答应你支持我，的确是真心实意，可是后来他又贪墨粮草，两罪相加，若是不处决他的话，将军纪至于何地。”

这件事情，同样也一直在他心中，日夜折磨，不得消歇。

“李念山，若是你真的这般重视军纪，当初在我父亲违背军纪之时，你就不应该答应放过他，那个时候你为何不像现在这般口口声声说着军纪。”齐茗有些没了力气，“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又后悔了，你担心若是饶过了他，日后这营中的将士会同样生出别的心思，担心你无法树立威严，军中不稳，所以……你后悔了！”

齐茗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念山，“还有，你真的觉得你将我困在这军营之中，看似处处维护于我，便是恩惠吗。那些流言蜚语，那些轻视，鄙夷的目光，都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我，我不过是一个你强留下来的玩物罢了，李念山，我恨你，所以我要你身败名裂，威严尽丧，我要你受众人唾骂，不得善终！”

“阿茗……”李念山喃喃开口，唤了一声眼前人，可是除此之外，却根本无法再说出其他。

他知道，阿茗恨他，可是他却始终做不到放手，只能任由两个人痛苦纠葛。

可是现在，亲耳听到眼前人说出这番话，李念山心中的执念，在这一刻轰然垮塌，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悔意。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错的离谱，错的彻头彻尾。

他想要维护军纪，可是现在，却一步一步的看着自己触犯军纪，包庇阿茗的所为。

他想要缓和二人的关系，痴心妄想的觉得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和好如初，可是终究，只是酿出了恨意，将彼此彻底推到了悬崖两端，粉身碎骨也无法跨越。

最终，李念山深吸了一口气，“阿茗，是我错了，你要我身败名裂也好，众人唾骂也罢，只希望这样的结局，能够稍稍消解一些心头的恨。”

说完，李念山又对着洛慕川重重的磕了个头。

“求五皇子，让罪臣承担一切罪名，罪臣感激不尽！”

说完，李念山继续磕头祈求。

而齐茗看着不断朝着洛慕川磕头的李念山，眉头越皱越紧。

“这算什么，李念山，这是你的施舍吗，一切已经被揭开，你还去哀求，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领情吗！”

李念山并未开口，只是继续磕着头，额头重重的砸在地上，已然破皮流血。

苏北宁忍不住眉头紧皱，看向了洛慕川。

“李将军不必如此。”洛慕川也皱了一下眉头。

“罪臣祈求五皇子和北安侯，答应！”又是一声重重的磕头声。

齐茗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冲上去，一把拉住了李念山，“够了，我说够了！”

李念山被齐茗推倒在地，或者满脸怒火的看着他，“李念山，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谋划了这么久，如今功亏一篑，我认了，可是我绝对不需要你这样的成全！”

“我只是后悔了，我想要同你道歉……”李念山目光颓然地看着齐茗。

“你要道歉是吗，好！”齐茗目光一狠，突然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一把匕首，“那就用命来偿吧！”

齐茗高高的举起匕首，李念山闭上了眼睛，寻风他们大惊，想要上前拦住，可是已然来不及。

匕首刺入心脏，但李念山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睁开眼睛才发现，齐茗竟然刺向了他自己……

“阿茗！”李念山陡然慌了，上前扶住齐茗。

匕首完全没入心脏，既然没有了任何生路。

齐茗倒在地上，却突然笑了，伸手揪住了一面山的衣袍，看着他开口：“李念山，我家破人亡，日日为痛苦折磨，你觉得一句道歉就够了吗！”

“阿茗……”李念山整个人脸上都是惊慌和痛苦，抱着齐茗，“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李念山，你记住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齐茗笑容里面带着几分疯狂，“我，我要你活下去，我要你长命百岁，却无一日欢愉，身边人无数，却无一人真心待你，李念山，你，一定要活着！”

齐茗手上再无力气，终于松开了李念山，而看着李念山的眼神也已经涣散，唇边笑意终于不见了疯狂之色，反而带着几分解脱之感，最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李念山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齐茗，最后一句话都未曾开口，只是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气息一般，呆愣愣的跌坐在那儿。

苏北宁也没想到，齐茗会突然自尽。

不过，想来齐茗是看清楚了，他的死对于李念山来说才是最好的报复这一点，所以，最后才会选择如此。

而也因为如此，恰好可以说明，齐茗其实完全知晓，也完全相信，李念山对他的情意。

转过头，苏北宁轻声对着洛慕川开口：“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